【中篇小说连载】相约异城（1）-溪水竹风
细小山涧溪水 微弱荒野竹风
以原创的本真写出自我的风格

中篇小说《相约异城》
一、荷尔蒙在喷发
程城或许命中注定要在城市间往返奔波，甚至连他情感的宣泄也不愿固定在一个城市里。
经常出差的人都有亲身体会，路途奔波有时会感到很辛苦血战千顷洼，很疲劳。但是，程城则乐此不疲娄昭君。程城每到一个新的城市，总会有新的感受和激情，总会有新的体验和心得，总会在他的脑海里刷新一段记忆。难以想象，对程城而言，没有出差，没有出差路途移动，没有出差路途移动中的渴望，没有出差到达异地城市的新感觉、新体验，生活还有什么情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工作还有什么兴趣？
五一“黄金周”又将来临，恰是旧历阳春三月，春意昂然，春潮涌动。各个旅行社四处散发广告，各路商家蠢蠢欲动，各地旅游景点热切期盼，期盼着先富起来的人们、已经达到小康的人们和逐渐富裕起来的人们能够游兴大发，拉动中国旅游业的大发展，振兴地方旅游经济。
程城才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常年出差的经验告诉他，节假日外出旅游实际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每一处景点都是人满为患，与其说是旅游，不如说是赶集。像他这样一米七左右的中等身材，虽然比较健壮，皮肤略黑，有些男子汉的气质。但是扎在人堆里，好似一滴水落在大海里，不会被蒸发，也显不出个性的存在。走在旅游的人群中，满眼的是人头，人们蜂拥而来，所到之处个个挡在最佳的景点前拍照留念，实则大煞风景，根本容不得你有时间去慢慢欣赏和细细品味。程城才不会这样冒傻气，才不会这样花钱买罪受。他不仅将旅行的日程提前了近两周，而且是很冠冕堂皇地出公差。

列车犹如一条巨蟒在似乎没有尽头的铁路线上飞驰。程城此刻就躺在这列从他工作地城市开往异地城市的列车卧铺厢里，悠然地发着手机短信。
程城每次出差，总是将第一个短信发给他的妻子林珍，短信的内容和格式几乎始终不变：
“林珍，X次列车已起程，此次大约出差N天，有劳你在家辛苦了，请代我亲亲我们可爱的宝贝女儿！程城。”
他每次只需要把X改成具体的列车车次，N改为具体的出差天数即可。短信发出后，他就耐心地等着妻子的回复短信，尽管他知道妻子的短信也完全是固定格式，甚至内容也没有变化。但他每次都会耐心地等待，像一个虔诚的罪孽的信徒等待神甫对他的洗礼，神灵对他的赦免一样。
不大一会儿，程城的手机就来了一个新的短信：
“城，出门在外，请自保重，我和我们可爱的宝贝女儿等着你早日归来！珍。”
程城这才如释重负地开始发第二条短信。每当程城在旅途的列车上开始发第二条短信时，他就会因此而激动和兴奋，他就会因此而产生丰富的联想，他就会因此而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荷尔蒙在喷发。他甚至担心自己身体里喷发出来的荷尔蒙的气味会弥漫在列车的包厢里，而让其他旅客觉察出他的不轨动机和龌龊心态。因此，他每次订票时都会坚持要软卧的上铺，这样可以避免被打扰。他每次在列车上发第二条短信时，就会先坐在或是躺在上铺的位置。他认为这样会使喷发的荷尔蒙碰撞到车厢的顶端而分化，荷尔蒙的气息会因此而弱化。他认为这样可以居高临下看清楚包厢中其他人的举动和表情，从而调节自己的情绪和思路，别人就不容易窥探到他的秘密。

其实，荷尔蒙就是人体内分泌的雄激素、雌激素、孕激素的总称。现代医学研究已证实，荷尔蒙对人体新陈代谢内环境的恒定器官之间的协调以及生长发育、生殖等起到平衡调节作用，生长荷尔蒙对成人男女都十分重要。成人若缺乏荷尔蒙，除了性欲减弱，情绪多变，男性的还要面对骨质疏松、血管硬化、心脏疾病等威胁，会导致肥胖、肌肉与骨骼脆弱、影响脑部正常运作和整体健康寿命等。
程城实际上喷发的是一种雄激素。他应该为自己能够不断生成荷尔蒙而自豪，他应该感谢还在农村生活的老父、老母赋予他的遗传基因，他尤其应该感谢父亲身体力行对他的早期启蒙教育李庆奎。尽管已经过去三十多年，程城至今仍然能够清晰地记得五岁那年他亲眼目睹父亲和母亲做爱的场面，以及他后来又意外地偷窥到父亲和别的女人做爱，而不是和自己母亲做爱的过程。当时他莫名其妙的感觉高度紧张，感觉心脏就要开花，感觉比自己的父亲、母亲和那个他叫三婶的女人还要亢奋。那一刻，他已经朦胧地感受到荷尔蒙喷发的气息。他从此明白了一个男人不仅能够与自己的妻子做爱，也可以与不是自己妻子的女人做爱，而且会有更高的激情。不过，程城根本没有从医学的角度去看待荷尔蒙与做爱的关系，他比较相信达尔文《进化论》里的“用进废退”的理论，他认为父亲几乎一生的实践和自己的不断体验诠释了达氏观点的正确性。

这时候，软卧车厢里的其他三个人正在玩“斗地主”的纸牌游戏。说是游戏天师执位，不如说是赌博。因为赢输的奖惩是十元钱一把，炸弹或“关底”还要翻番。程城只在网络的“联众世界”中玩这种游戏，他从不参与现实中的赌博。他认为赌博是一种极其不良的嗜好，无论亲戚与朋友、同事与同窗、熟悉人与陌生人，在赢钱和输钱的过程中都容易产生矛盾的心理，更容易滋生贪婪和报复心理，而不会产生令人兴奋的荷尔蒙善元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赢了还想赢、输了想翻本，这是普遍的赌徒心理。这种心理往往容易制造麻烦和事端。他不愿意为一时的输赢而卷入这种事端之中，他也不愿为几十块钱或者百把千元钱而如此熬神。何况自古赌场无赢家，就个人而言，靠赌博发不了大财，美国的比尔·盖茨赌博吗？香港的李嘉诚赌博吗？至少他们都不是靠赌博成为富豪的。就国家和地区而言也是如此，美国有全世界著名的赌城拉斯维加斯，但是它不能代表美国经济的主流。澳门有豪华的赌场，几乎成为其经济支柱，但是澳门经济离不开中国内地的支撑，更要依靠其他产业的发展。赌博充其量算是一种消费性、娱乐性产业，对中国而言，靠赌博不可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程城经常从这样的政治高度看待诸如赌博这类的问题，他为此而感到自己是有品位和素质的酱鸡胗。他认为现实社会生活中有比赌博更加有趣、更加有诱惑、更加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事情很多很多，比如上网聊聊天、到酒吧喝喝酒、看看金庸的武侠小说、打打网球、保龄球、到迪厅做做男女的互动游戏等等。
列车软卧的一个包厢有四个铺位，其他三个人正专注于的赌博游戏。程城可以随心所欲地收发他的短信，喷发他的荷尔蒙。
“最美好的是相逢，最艰难的是等待，最渴望的是结果，最向往的是明天，最可怕的是无情，最后悔的是错过，最真诚的是我心，最重要的是你快乐！戏猫的鱼：我已经乘坐X次列车起程，大约明晚到站，馋鱼的猫。”
“戏猫的鱼”是程城用“馋鱼的猫”网名联系上的一个异性网友。程城喜欢上网与女人聊天，藏金生他针对不同的网名，不断变幻自己的网名，对女人发动网络的挑战和勾引。他发现这一招很有效。他大约有N个不同的网名，对应着N个谈得投机的女人，而且他已经与其中的几个女人在异地城市成功约会。让他非常吃惊和意外的是这几个女人竟然无一例外地都让他一次次如愿以偿。当程城一次次如愿以偿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女人实质上比男人更渴望有一夜情。他因此感到兴奋、感到刺激、感到一发而不可收。程城因此感到其他的女人也在他的网络之中，只要自己有时间和精力，她们一定会招之即来，一切不在话下。
这条“戏猫的鱼”让程城感到有些与众不同。他迫不及待地希望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能否如前所愿，程城心里却没有谱。
短信已经发出差不多半个小时，依然没有对方的回复，程城心里空荡荡的。他甚至突然冒出下车返回的念头。
这时，第二个短信来了。程城急忙查看，竟然是妻子林珍的：
“城，出门在外，请自保重，我和我们可爱的宝贝女儿等着你早日归来！珍。”
嗨！女人二十一支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女人四十婆婆妈妈。女人进入四十岁也就进入更年期，办事也就开始丢三落四起来。程城心想大概是林珍忘记自己回复过又发来一次，便随手删除此条短信。
全国列车已经是第五次提速了，窗外景色匆匆掠过。下铺的三人斗得正酣，窗外的明媚春光对他们似乎毫无吸引力。包厢门外有个小女孩，穿一件漂亮的连衣裙，大约七八岁、大约是第一次出门，正贴着窗户新奇地向外张望，样子十分可爱中信健康。程城猛然间感觉好像自己的女儿。想到自己的女儿，就联想到妻子林珍，他莫名其妙地生出几分服罪感。列车正在拉近他和“戏猫的鱼”的距离，他却感到几分失落和空虚，他感觉荷尔蒙突然窒息、停止喷发。
又来一个短信，竟然还是林珍的：
“城，出门在外，请自保重，我和我们可爱的宝贝女儿等着你早日归来！珍。”
程城心里想，林珍真是更年期提前了逍遥寻秦传，发短信也跟在家对自己说话一样，一件事、一句话，罗嗦一遍又一遍。于是回了短信：
“林珍，你已经发来N遍了，短信也是要收费的！”

程城知道一提钱准管用，林珍一直十分节俭，精打细算。过去工资低，这个家幸亏有她操持，不觉得寒酸。如今收入连年增长，生活宽余了，林珍依然如故。也幸亏有这样一个勤于操持家务的老婆，如今他程城是衣食无忧，在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住的是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多平米的宽敞房子。这几年轿车开始进入中国寻常百姓家庭，他第一辆车是东风雪铁龙牌“富康”车，准备买第二辆车，其实家里钱早就存够了，只是还等东风风神AX7正式上市，他要支持自主品牌。唯一遗憾的是自己工作了近二十多年，至今依然是一般科员，没能混个一官半职。好在是供销科，出差机会多，外快也不少，最近也晋升了中级职称，相当于科级待遇。
列车没有停歇地继续往前行驶着。程城受到林珍的启发，干脆将给“戏猫的鱼”的短信也连发三遍。
对方依然没有回复，程城感觉有些心灰意冷，有些茫然。其实他这趟出差并没有多大的事，只是按照合同催促对方厂家正常的发送货物，两个厂是长期业务关系，打个电话就能够解决的。他之所以出这趟公差，就是因为这条“戏猫的鱼”。现在“戏猫的鱼”没有音信，总不能白跑一趟，他想还是要对方厂家来安排吧。
程城与厂家刚刚联系好，就收到一个短信，他看了第一行吓一跳：“用刀子捅死你”。心想，糟糕！他慌忙往下看：
“用刀子捅死你，我怕见血；毒死你吧，假药太多；电死你吧，电费太贵；淹死你吧，没准你还会游泳。算了卡斯帕罗夫，还是把你养在我心里，让我想死你吧！”
“哈哈！”程城看完短信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这样突然一笑，把下边三个打牌的旅客吓了一跳，三个人几乎同时抬头看着他。程城感到有些窘迫，赶忙举起手机掩饰说：“朋友发的短信，挺好笑的！”
程城心想这个“戏猫的鱼”还真有个性。他忽然感觉荷尔蒙又开始喷发起来。这时他很自然想到了“鱼腥草”、回味起的“山城故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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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承林 生于湖北十堰，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协第六、七届个人委员，东风文学协会副秘书长，多家报刊杂志特约撰稿人。公开发表各类文章超过300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