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润诗人】第四辑：张学梦的诗歌-浭水诗韵

张学梦（1940——）河北丰润人。1957年毕业于唐山第五中学。1958年参加工作，历任唐山市冶金矿山机器厂、唐山市劳动局生产服务队、机铁铸造厂工人，唐山市文联创作部专业作家，文学创作一级。河北省作家协会第五届副主席及第六、七届政协委员。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198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诗集《现代化和我们自己》、《爱的格言》(合作)、《爱情箴言》(合作)、《人生妙言》(合作)等。长诗《现代化和我们自己》获全国1979年-1980年中青年优秀诗歌奖、全国1983年-1984年优秀新诗集奖，《祖国振兴的时刻》、《胚芽骚动的城市》分别获1982年、1987年河北省文艺振兴奖。
张学梦的诗歌
现代化和我们自己
——写给和我一样对“四化”无知的人们
一
当然不能说
苦恼是欢乐的孪生兄弟。
可是，就在我们给现代化建设
剪彩的最欢乐的时刻，
苦恼也悄悄地占据了
我心房的一隅。
望着
我们宏伟的目标，
我突然感到
精神的苍白、
肺腑的空虚。
仿佛我是腰佩青铜剑的战士，
瞅着春笋似的导弹发呆；
仿佛我是刚刚脱掉尾巴的森林古猿，刘特良
茫然无知地翻看着四化的图集李伟固。
我苦恼
知识库房的
贫困，
脑海里
那几毫升文化之水，
己经濡不湿龟裂斑斑的
干涸基底。
“什么是现代化？
你能为她干些什么？
你掌握着哪一种科学武器宋 祖儿？……”
难道能这样的响亮回答——
“我无知。”
相信吧
这是一条生硬的淘汰法则山地大猩猩，
相信吧
这是一条无情的进化规律：
跟上队伍的
一同前进，
掉队的
终被丢弃。
怎能设想
叫奔驰的时代列车
停下来，
再等你
半个世纪？!
问题是尖锐的，
谁也不能回避！
那么，思考这个问题吧，
现代化和我们自己。
二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
响起新颖的汽笛，
她像历史唯物主义的新篇
豁然把我启迪：
过去的
已经刻写在
纪念碑上，
辩证法
很自然地
淘汰着过去。
向前看吧！
重要的永远是现实和未来，
任何东西都会陈旧的——
知识、经验、生命、荣誉……
为了获得永不衰竭的力量，
必须不断地把新的营养汲取。
我读着公报，
看见一扇布满铆钉的大门
吱扭扭打开，
灿然展现出
四化远景的壮丽；
看见公报上的铅字
突然向我飞来，
飞来一片陨石雨般的问题：
“你将怎样去实现新时期总任务？
你用什么去推动社会生产力？
思想的银燕有没有从额顶起飞近藤喜文？
臂上小生产的胎迹有没有擦去？
你能看懂四个现代化的蓝图吗？
哪些科学家头像是时代的标记？
你认识电子、核糖酸和数吗？
你掌握哪些先进的生产技艺？
你能飞跃吗？
一秒钟几公里？
你懂得几种语言？
能驾驭哪些客观规律？
……
只有革命的热情？
只有发达的耾二头肌？
已经不够了！很不够了呀……”
是的，我知道！
请放心吧，我不畏惧
这些陌生的课题，
现代化建设需要的新知识，
我决心去获取！
为了不成为永久的傻瓜，
为了能担当起历史责任，
我——
学习。

人类学
水城威尼斯有许多陡峭的窄巷
世纪熏黑了石头，往事寂寞了门窗
突然高处：一小盆殷红的绣球姣美异常
快活地沐浴着，地中海橙汁似的阳光
佛罗伦萨的一处墓地，夹竹桃竞放
墓志铭谈论着生活，读起来荡气回肠
而最叫做心动的，是在浮雕装饰的石棺前
矗立着，一尊淑娴的少女像
罗马的一家旅馆用素描画点缀房间
罗马的深夜格外幽远和空旷
不禁想到凯撒胸前的匕首，野蛮的斗兽场
但一阵婴儿的啼哭，打断了遐想
于是我相信人类起源于同一块头骨化石
我们都受制于同样的基因同样的血染
生的形态，善恶，虚妄，全部差不多
活的情趣，伦常和宿舍，似乎都一样
世界动物日
5月的第二个礼拜日。世界母亲节
灭绝物种的藟碑
献上我的康乃馨
这些墓碑记录下人类错误的轻蔑与猖獗
献上我的康乃馨
须知点亮天堂灯盏的,不是它们的最后一滴血1给天下所有的母亲
这不祥的终结性沉寂
只要你孕育过,分娩过
凝着冷冽的警示与呜咽
或给过无依的孩子,母性的温存
不论你生养过健康的
它们曾带来或然的谜与解
或残疾的,试管婴儿或代孕婴儿
它们曾带来必然的关连与差别
在自然伦理的天空
它们的消失意味着,绝对活力的减损
你们都是同一亮度的星辰。
它们的消失意味着,特殊链索的断裂
献上我的康乃馨
给天下所有的母亲
它们是我们的镜像
不论幸福的或不幸的,自豪的或蒙辱的
它们留下了空缺
不论初产的小妈妈,或憔悴的老妇人
它们的消失加重了
在我的礼赞中
地球生命平台的失衡与倾斜
你们都是神性的化身
在季节更替和活力的轮回中
在存在的脆弱结构中,它们是朋友
你们使消失了的,再次降临
在科学的思维成果里,它们是慰藉
并以你们的血液滤过
关上一扇门,黑暗了一重视野
给人世源源注入清澈光明的成分。
丧失了一点,很可能丧失一切
我们都像雨滴落下
不论丰盈的或干瘪的
但如果我们从此懂得谨慎和敬畏
我们所看到的最初和最后的太阳
我们依然会拥有一个蓬勃的世界
都是你们浅红或褐色的乳晕…·.
但如果我们继续凌驾于自然之上
上苍必将严惩我们的僭越

工业新巨人
他们预测，那些饮誉全球的学者
围绕圣诞岛的千古之谜，太平洋白银的泡
沫
将绽放出凌厉的花朵。
象挂在新世纪幸运女神颈上的项链
明珠璀璨，而中国
则是那最硕大最蓬勃的一颗。对此
我坚信不疑。即日，毫无例外地意味着
分娩的准备和墓志铭的镌刻，
已经很久了，
我们英勇播下的彩色电荷
已经勃发，缤纷，
并静悄悄涂改了时代的风格：
第三产业披上了新娘的婚纱，
第二产业登上了王者的宝座五丁目衣舍。
得相信：那第一滴春雨就分割了季节，
那第一缕电波就兑现了承诺。
让我们登上未来学的飞船
突破现实的阻隔，
看岁月从船舷飒飒闪过，
让我们忽略所有事件的细节、所有
概念演绎，人物音容，冰与火
并搁置所有感慨和判断，
使时间的急驰的碎屑
来不及映照空间的变革，
但当新世纪的钟声响起
我们就停在旭日的猩红的弦上。
我们将看到最壮丽的景色，
环太平洋的所有国家，太平洋白银的泡诛
一片生机勃勃，不论枫叶、樱花
或金合欢谢齐人家，都在昕曙中婆娑，
新世纪的惠风
莫名的留连。犹如一种应验。
而同时开始的竞争与拼搏，
将验证他们的预测：
太平洋沿岸将由璀璨的明珠堆就。
而我们停泊的旭日之弦
那冉冉升起的东方明珠
是中国。她通体闪烁着
幸运女神的亮丽的秋波......

我的祈祷
世界是或然的。世事难以预料，
不知来年哪种花在莽原里喧嚣。
正因为一错再错
那矮小的橄榄林的灰绿
已遮掩不住峥嵘的号角。
荆棘丛生
千古如斯
边缘和界线威胁着
每一条新路和古道。
而且，钳工们
依然组装着枪械。
但女人们，到阳光中来，在廉蓝和金黄的
澄明中，奶孩子、割草、耳语或迷入地嘻笑，
满可以这样开始一个新世纪，
那最深沉的拯救
来自一只鸽子的羽毛。
既然最壮丽的消亡也可以
即使最光辉的诞生也可以
即使最激烈的变革也可以
即使最突然的交替也可以
在鸽哨中，在女人们安寝时
以和平的方式经过。
噢，逾越过人类古老的思维：
须知高崖上
鹰的孵化
不是也不需要暴风雨和雷电。


文字编辑：刘子夜
编审：秋子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