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朐乡情】山风：葱-临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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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在一个老人的院子里看见一片开花的葱。
是一个有点旧的小院子，南墙边一棵樱桃树没怎么结果，几块青石溜边搭了一条短路，葱就种在院子中间。正逢花期，一个个小绒球铮铮绽放，热热闹闹，像戏曲里一群头戴凤冠的美人。几只蜜蜂在上面嘤嗡着，葱脚下偎着的蒲公英开着金黄的花。
记得小时候，夏天打完麦场场塬就闲了下来。当初为了晒麦子，用碌碡把场塬碾的坚硬，只等下过一场透地的大雨，再把场塬翻几遍，种上几垅葱，或点一架豆角，离家也近，吃着也方便。秋后像样的葱都收回了家，总还会有一些细小零散的落在地里。每逢开春，我们小孩子都会去原来种葱的地方，扒拉开枯草枯叶，找寻刚刚露出头的葱芽。那时候还是寒春，草木未动，天地一片荒凉，葱芽也算是东风第一枝了。虽然找到的葱芽没有野花养眼，又经过一个苦寒的冬天，吃到嘴里也只是辣出人的眼泪，小孩子却依然像挖到了参一样高兴，为寻得的这一点点春色雀跃不已。葱芽嫩黄明艳，葱角尖尖，剥洗干净，葱白胜雪，间或有思缕青气中华花龟，如玉管一般，怪不得古人会形容美女十指如葱。
天气渐暖，雨水日益丰沛穿孔塞焊，地里新栽的葱苗眼看着长高。蓬勃碧绿的叶子直指向天，如剑如戟。青葱，郁郁葱葱，哦，原来青春就是这般模样。
春天的葱叶，是最肥嫩好吃的时侯。汁水丰足，微辣轻甘，卷一张刚下灶台的煎饼，就是最简单最顺口的一顿饭。要是再烧一锅咸粥搭着，不小心就能吃撑了。
有一年也是这个季节的傍晚，我和孩子在街头，看见邻居五婶家的饭屋里懒懒地冒着炊烟，树间的阳光在炊烟上闪闪晃动。
一会儿功夫，五婶手里拿着煎饼走了出来。五婶是个很爽朗的人，一边走路一边嘎嘎说笑。
“五婶你摊煎饼了？”
“是啊！大概快变天了，饭屋里直接不出烟，呛死我了。摊了二三十个，不干了”一边说自己又笑了。
五婶撕下一块煎饼来递给孩子，自己走到墙根下的一小片葱地里掐了根葱叶，捋了一把卷进煎饼里。街头有一丛香椿，正是半老不老的时候，说着话，五婶又掐了一个香椿尖卷进了煎饼里，边吃着边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和我们闲聊天。
前几年的时候有很多人养鸭子，就有了一些专门在卖鸭子的时候给人捉鸭子的人,五婶就干那个。
“我在车上接着，有人往车上扔，松峰莉璃我才要说句话，一只鸭子扔了上来，鸭稀就窜进我嘴里，”
我瞪着眼吃惊地望着五婶，
“还热乎呢”五婶又嘎嘎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笑了。生活不管是什么样子，仍然能让人笑起来就好。
只是后来五婶得了一场急病，很快就走了。每次回家路过街头的时候，还是能想起那次她卷着香椿芽和葱叶吃煎饼的样子。生命真是仓促又无常。

我也是很喜欢吃煎饼卷葱的。有一次我去三大爷家，他告诉我说，头天晚上他吃煎饼卷了个葱叶，没有仔细看，吃了一会儿，忽然发现煎饼里的葱叶中间有个半截的蚰蜒。
蚰蜒是最让我害怕的东西。
“那一半呢？”我不安地问
“吃了！”
三大爷是个老实敦厚的人，说话不会渲染也不生动。却让我觉得头发根生生的发麻。后来我就戒葱了，再后来实在忍不住想吃，就把葱叶两头打通，拿起来前后照着看清楚，要么直接把葱叶破开再吃，战战兢兢，半点不敢马虎。如果不是深爱，可能因此就一别两宽了。
在一次宴席上，听俩老太太不满地评论某人说，怎么就不吃葱蒜呢？傻呀！那可都是出味的好东西哟。
原本我也是那么觉得的，只是转念想到古代那个惩罚囚犯吃肥肉的县令时就哑然失笑了。
葱领百味之先，去腥膻也提香醇，能把各种不同的味道美妙地融合在一起，古人称之和事草。却又被佛家所恶，列入了小五荤云雨纷纷。谓其臭秽，食之犯轻垢罪。
而葱就是如此直烈不羁，耿耿率性。喜爱它的人天天不离，不爱它的人却避之唯恐不及。它算不上美好，也不会讨巧懒妃要休夫，心无旁骛，我行我素位面跑商。
电视剧《闯关东》里的一个演员，也是因为剧中角色让我心存芥蒂的演员，在一档访谈节目里说，做自己就好，让不喜欢你的人有理由不喜欢你，让喜欢你的人有理由更喜欢你。一句话让我对他的看法有了彻底的改观。而这句话大蒜分瓣机，我觉得拿来给葱做注解也是很恰当了。
不管喜欢与否，一些场面还是离不开葱的广南政务网。一个一辈子也不愿意看葱一眼的人，可能没有口福和兴趣去体会一碗喷香的葱油面或者一张酥软的葱油饼，但是在家里有人结婚的时候，依然会虔诚地寻来两棵出脱的大葱，小心仔细地用红纸包好，再用红线绑定，郑重其事地排放在送往新媳妇家的大柳条笎子里。
那一刻，我就放心了。
图片/网络

山风，五井人，闲时乱看书，偶然学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