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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连载】阿缘|三层岩往事(12)-乡土黔江

全部文章 admin 2018-03-27 148 次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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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连载】阿缘|三层岩往事(12)-乡土黔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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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黔江 特约供稿
三层岩往事
作者:阿缘
题记
人过中年,万般感慨。长大了的是身体,长不大的是记忆,在人生的长河中,童年那人生中最绚烂的一抹记忆,永远定格在那碧水蓝天里。无论它的味道是酸的、苦的、甜的、辣的,都永远留给我们这个人世的最初滋味;也无论它的色彩还是五彩斑斓的红橙黄绿青蓝紫,还是黯淡的灰色,都无法阻挡阳光照射进生命的缝隙。曾经的往事,不管带给你的是痛苦还是欢乐,都只能带着内心的一份坦然,弯下腰去把它拾起。蓦然抬头,那巍峨峻秀的三层岩,却依旧带着几分沧桑,默然无语,凝望着这方水土,凝望着这片村落里的悲欢聚散……


第12章
老黑和我
三层岩的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屋外,忽然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的。
晚饭,幺娘没有心思煮了。我点燃灶火“哥”将洗好的一大瓢毛洋玉放到锅里。洋玉熟的时候,幺娘刚好宰完猪草。幺娘边吃着洋玉边说:
“我看从明天起,“老黑就由阿缘去照,小琼来做我帮手,我们还是想办法多喂几个猪儿。到时候,才有盼头”。
第二天早上,幺娘叫“哥”把老黑牵到院坝,将牛绳亲手交给了我说:
“缘儿,要好好照看好老黑,把它照好了,也说明你在为这个家出力了。”
“嗯”
我应了声。
接下来,幺娘转身面向“老黑”。一边手摸着"老黑"那两根楠竹笋似的角一手抚着它的头说:
“老黑呀,主人还小,你要多关照。别耍什么性子哈!”
“老黑”听得很认真,它不断地打着喷嚏,眯着眼,耳多也不断地来回煽动。最后,它伸长脖子用它那粗粗的舌舔着我牵绳的小手。似乎在给幺娘表态,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对他友好的。
从那以后,我便和“老黑”荣辱与共。三层岩青草最丰的要数老岩根脚。特别是秋收之后,几弯几岭有吃不完的草。这时,是河东河西的放牛人最轻松懒散的时节,他们只需早上把牛赶了岩脚,下午学生放学后,再去把它们赶回来便是。一整天,你不愁它去害庄稼,也不担心它吃不饱。
但每年到了三四月份之后烤全驼,人牛都入了“荒季”。河东河西全是绿油油的庄稼,草都长在田边土角的庄稼边上。这时,照牛的确是个高风险职业,处处都考验照牛人的智慧。特别是在田埂上照的时候,你得高度注视着牛嘴巴的动向,一边是草一边是庄稼都不只是近在只咫,而是近在只寸。一不留神,它伸出它那如弯廉般的舌,几株秧苗就下肚了。我家“老黑”也许是经常接受幺娘的训导,还是比较老实守本份的。它一般是吃草就吃草。不像有些畜生明知那庄稼是公家的吃不得,它却死皮赖脸地扯断绳索拼命的去捞。事犯后,又怕担责,又拼命地把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
很多回,我和“老黑”明明在下坝,而上坝的秧子不知被哪家牲口吃了,那嚼舌根的硬生生地跟队长说是阿缘家“老黑”吃的。我和“老黑”明明在上坝,下坝的秧子受害了,也说是我和“老黑”合谋干的。当然,西山坡地里的麦苗,东山岭上的苞谷秧子,只要被遭踏了,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和“老黑。”也真是“好事不出门,坏是传千里”。好像整个三层岩只有我家“老黑”才知道庄稼比野草好吃。而那个十恶不赦的阿缘是个专门放牛吃庄稼的家伙。幸好有好几回,都被正直公正的村民证实,洗了冤枉。免扣了幺娘一周辛苦挣下的工分。 其实,幺娘她是绝对相信“老黑”的,因为,她每次训话,“老黑”都摇着尾巴,竖起耳朵认真在听。她最不放心的是我随时都吊儿郎当的。为叫我放牛,幺娘还背了尽的恶名,被那些天生的长舌妇们说来说去。
“那女人真狠心,叫那还没得麦巴大的细娃娃放牛,咋个得行哟!”
“是啊,她也真够狠的曹植聪慧。”
“咋个放心呀?要是被牛耍性直朗个焦喔?”更有甚者用更不中听的语言来侮辱。
“没得牛卵子大,还照牛。我看也是想工分想疯了”
“牛落到她家都是遭孽哟!”
“我就说得撇脱,奔不动瞒就别装女强人闪。不如找个男人再嫁一次,莫让细娃和牛受罪。”
幸好听到的是我和“老黑”而不是幺娘。
我牵着“老黑”默默地走出了那些人的视线。到了背弯处,我弹了弹牛绳,对“老黑”说,“都听到的闪,要争争气哈!千万别搞出什么乱子来!”“老黑”扬了杨头表示赞同。我想,幸好阿昌他们今天没来。
说实在话,我很羡慕李二狗阿昌他们无事可干。不像我一年365天牛绳不离手风雨路上走。只是没有我的他们也是无趣的。所以,他们时常来陪我和“老黑”。大人们很难干涉孩子们的行为。我们在一起,大家都很开心。我们彼此有求必应。
“老黑”是们中不可缺的一员。它每每吃饱喝足后就独自在某田边土角,拣个荫凉干净的地方。半眯着眼懒散地甩着尾巴静静地站在那里反着刍。任凭我们在它身上善意的“蹂躏”——捋毛瘙痒,池早早扯尾捉虱它从不对我们撒野性子。只有我和“老黑”到田埂上去,他们就在田当头拔“地巴根”、”砌灶灶”或“做假坟”。还时不时的要喊我两句。待“老黑”的肚子胀成面鼓了,我们才各自回家。
半年以后,“老黑”身怀六甲。幺娘已多次调整一年后将折价给队里的牛崽款的用途。最后一次,说到一半她像想起什么。第二天,我问“哥”。“哥”说幺娘肯定是想起了还赅队里的钱孙俊浩。我也便想起二舅和幺娘有回摆龙门阵时说起过这事。大意是说父亲去世那年,砍了队里的六根杉树为棺木,因而,欠下不小的债成里队里最大的补钱户。
“喂一个牛儿,大牛胎怀九月。然后,再养八个月才折价,也就是差不多两年才能出一个牛儿。一般都折给养户的养殖费为10元”。我听全伯说的”。“哥”说。照此算来,还要二十年才能还清。不过,幺娘说了,还10块是10块,决不能让老汉欠来生帐。总有还清的那一天。

1975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刚刚步入三九,大雪己经封山。在山层岩上白花花的延绵数十公里的雪。第一场就沿着山腰滑到了山底。老黑拴在牛棚里吃着干料,我只负责给它喂水。幺娘正忙着准备过年货。转眼己到了腊月二十三。
“明天就是小年夜了,你俩姊妹要记往正月记头,腊月记尾。明天就进入年期了不要口无遮拦乱吼乱叫,凡事要讲规矩。没有什么送灶神的,我得来推点豆腐,好让灶神菩萨带回娘家去”。幺娘说。
“她娘家在哪里呀?”我问
“天上呀,玉皇大帝就是她的父亲,王母娘娘就是她母亲。”“哥”接过幺娘的话。
“灶神菩萨是世上最辛苦的神。一年玉皇大帝只给她六天假,腊月二十四回去,三十夜晚就回人间来上班了”。幺娘边说边推着磨。
“说是说她放假,其实她也没得休息,回到天庭主要是给玉皇大帝汇报一个家庭中每个成员的善恶德性,以讨得玉帝口令,再来人间惩恶扬善。灶神,一家当家之神,是万万得罪不得的阎吉英。它能主宰一家人的家运每个人的生死。据说就是阎王派黑白二无常来取人性命,若没有灶神的同意赵宥乔,屋檐童子门神二将是决不敢让二无常进屋索人魂魄的。灶神最讲究卫生,所以,吃饭过后,就得把锅灶打整干净,锅碗瓢盆尽量不要放在灶上。灶神最忌恨的是没家教的女人。如果哪个女人在她“老病@”发作那几天面对灶门而坐,她会恨入铁丁。所以,做女人的需特别注意。就在煮饭洗锅之时也得轻拿轻放不可摔盆砸碗之类。 听说从前有个姓朱的人家,他家小孩叫朱小大,他每天都要到河塘去凫澡,每天都有一条犀牛出给他当坐骑。一群鸟儿唱着歌儿飞来与他作伴。有一天,这群鸟儿齐声唱道:
“朱小大,朱小大
稳坐800年天下
快上来 坐天下
不是山崩石头压。”
鸟儿飞成“王”字形叫,随后又站成“王”字形叫。小孩一听,立马爬上岸来。顿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待回头看时,一块巨石顺山而来,掩埋了整个池塘。惊魂未定的小孩匆匆忙跑回家告诉他母亲。他母亲正在洗锅,一听他儿子讲述之经过,觉得是件不可能的事。她一边用刷帚拍打着锅一边随口答道:‘我的儿呀,上苍能给你三百年都好哇!还望想八百年?’于是,灶神向玉帝告了玉状说:‘父皇,你要赐朱小大八百年天下。他母亲只要三百年,同时,他还拿玉棍不断鞭打孩儿。’玉帝一听,非常恼怒:‘那三百年都不给了。就给两百来年吧,同时,罚他的后人自缢而死,以解打你之恨。’这样朱家就只得了两百多年的天下万金油战术。”幺娘讲完故事时那种惋惜之情难以言表。

土家人与耕牛。图源黔江论坛。
“姐姐。”
“哟,他二舅来了。”
“母,叫我给你们几娘母送点年货来。”
“年年都让你费心,我都不好意思了。母,的身体还好撒?”
“母,他身体还可以”
“二弟呀,你看你时常都担心老姐,老姐就没得回报你的。姐姐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的婚事,依我看就别心高了。就是那周幺妹咋样?我都和他大人通了气,姑娘也愿意。”
“姐,你就莫担心,到时候我保证给你引个兄弟媳妇回来”
“都老大不小的了,过了三十真的不好找了哟。不要再挑这挑那的,只要会过日子就行。俗话说得好呀,‘千选选万选选月光曲简谱,倒头选个漏灯盏。十马九不全,百马玻璃眼’。”
“姐,你别说了,周教那姑娘,我晓得,我在他家打过篾货的。煮的一手好饭,扎的一手好鞋,可惜嘴有点歪。”
“那不大明显,我看还可以的。光我姊妹间说,不头将就别个,只头将就各人。翻过三十那真就难找了呀。”
“不,不,不。到时候,引起一路走,别人还说是在给他歪嘴喽。”二舅摆了摆手说。
幺娘还想说什么,二舅把话岔了开。
“刚才我来的时候,你在给缘儿们说莫子?几娘母有说有笑的。”
“喔,我说明天是小年夜了,教他们姊妹俩,正月要记头,腊月要记尾,说话做事都都不得乱来。你来的时正在给他们说祭灶神的事。”
“那是,那是。细娃就得从小教育,才懂规矩。我走过很多人户,有教育的家庭的娃儿大不同,说话很有礼貌,客来了斟茶倒水的大方得体。没教育的人家的细娃满口鸡巴卵子的脏话,无老无少摸不倒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二舅生怕幺娘再提他那婚事,抢过话头继说:
“说起祭灶神,我还差点忘了。我那篾背里还有专门给你们称的猪脑壳。”
“那都是不要喔。!你们自个也是一大家子人,母又年老了,你哥哥嫂嫂虽然没说你什么,但自已在外做了一年。回去还得要给他们个交代”幺娘说
“姐,你放心武攸德。有,都有他们我没少给少买。这半边猪头是专门给你几娘母称的。”
幺娘说什么都不肯收,直到一二舅讲了个真实的故事——
那年水市盖上有个跟你们家一样的母子三人,家里很穷母亲叫李会有。她小姑子丈夫,也就是细娃的亲姑爷叫罗狗夹是个杀猪卖肉的。有一年,他们家没有杀过年猪。人不吃肉还过得去。但到了三十晚上,不能没有猪头祭灶神呀。李会友思来想去到了腊月二十边。厚着脸皮去托她小姑子找罗狗夹赊了一半边猪头。三十夜晚上,猪头刚刚煮耙,他姑爷来要帐来了。”
“他给了没?”“哥”焦急地问。
“没有。有钱给谁愿赊帐呢?大过年的。”
“那后来呢?”
“后来,罗狗夹便把那半边猪头给提起走了。细娃急得哇哇直哭。甚是凄凉。李会有百般无奈,只好取了根火柴头,对着锅里的猪头汤边哭边念:‘人家有年我无年,半边猪头要现钱。哪年哪月时运转,我朝朝日日胜过年。’从那以后,李会有年年都有大肥猪杀,一年比一年好。而罗狗夹呢?至从提了那猪头回去,就一病不起,家境一年不如一年。原来是三十大夜他去别人锅里提走了猪头,得罪了灶神。这下惹了大祸。活人你得罪得起,神灵你得罪不起呀。
我的老姐啊!我知道你是个很要强的人,一般不接受他人的施舍。就是队里没了男人的那两户春秋四季春衫棉被救济款,得了一轮又一轮。你没得过分文。没见你在哪里吭半声。人是要有骨气,要有志气。这也是你从小教我们的。今年你没年猪杀,不是你好吃懒做而是因天灾人祸。你二弟我给送来的猪头,一不是偷的二不抢的三不是赊的。你为何不收?我是你同父同母的弟弟呀。你的亲二弟,你就看在小时候背过我的份上,我的老姐呀,你收下吧。你二弟我只希望你们一家一年比一年好。到时朝朝日日当过年呀!”
也许是二舅的故事让幺娘有了感触,也许是三十夜确的需要接灶神的猪头,也许是二舅叙旧的陈辞,也许是二舅温暖的祝语……
幺娘终于同意收下了所有的年货。黄昏时分,我去牛棚牵老黑喂水。老黑高兴地冲着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

牛的凝视。
随风飞扬 摄于贵州福泉,2017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阿缘 ,原名孙云声。土家族。中学高级教师。重庆作家协会会员 ,重庆新诗学会会员,黔江区作协理事。先后在《芒种》《南方诗报》《诗潮》《北方诗刊》《作家视野》《银河系》等纸质刊物和网刊发诗文百数首(篇)。有诗选入《2017诗歌年鉴》,曾荣获“全国晶花杯”二等奖和中外诗歌散文一等奖柞水吧,2018“相约北京”全国文学艺术二等奖。有自编诗集《旅人》,出版诗集《枕着黎明醒来》(北京现代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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