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富河的船-灵秀富水

富河的船
○孔祥树
富河，一汪清碧，烟波浩淼，自然离不了船。可以说梅石楠，船是富河人的脚，河是富河人的路，而远方的岸是富河人的梦。也正因为有了船，富河才变得这般生机和灵动，富河人才有了生生不息的追求和向往。

最早主宰富河的，是一种木船，有的地方也叫划子。这种船一般有四五米长，两米来宽，两头狭中间宽，船头放锚撑篙，船尾挂桨划船，唯有中舱阔大，约占全船大半空间，可以坐人，可以放物，有的装上挡风遮雨的篷，还可以在里面生火做饭，铺被睡觉，宛若河上一个个流动的家。

水乡造船非常慎重讲究，一定要包上红包请来方圆十几里最好的木匠，选个最好的黄道吉日开工，挑拣最硬实的柏木椿木打造，买来最纯净的桐油抹身，最后试水还要放鞭炮喝喜彩，既追求船质经久耐用，又祈望出行平安吉祥。那时一只船是一份显赫的家产，就像现在的私人小车，是让人羡慕的。有钱的人家一家打一只，困难的人家几家合打一只，反正每家都得有船用。每到清晨黄昏，码头港汊泊得满满的，划在河面上，如过江之鲫永夜桩桩，桨声欸乃，黑影点点。

木船主要用来打鱼，鱼虽然打得不多，但是主要的收入来源，大鱼放点辣椒一炖鲜美可口，提到码头最好脱手，小鱼拿回家一烤变得金黄飘香，拿到集市也能卖个好价钱，可以换一些油盐布头针头线脑，补贴下家用。那时有些人居无定所，以打鱼为生，基本生活在船上。一到晚上，河面一片漆黑，冷风刺骨，渔灯闪烁，还伴有急促有力的敲梆声，听大人讲那是渔民在赶鱼，在扳罾，在布“迷魂阵”。次日黑早，就看见他们迎着朝阳，披着河风，金元萱女的坐在船尾慢慢划桨，男的站在船头弯腰收网。有时一提起轻飘飘的，便露出失望神色，随手把空网撒下；有时一拉有些沉手，内心一阵窃喜，提出水面果真有白嫩鲜活的鱼儿蹦，便熟练地从网上捉出来，随手往船舱一丢，就听见一阵扑楞楞的响。网鱼的收益终究有限，有的人为谋取更大利益，置有关法律法规于不顾，竟发展到用弹炸用电触，干一些破坏水域生态的事情。有时遇上春头鱼散籽，一个弹炸去，震耳欲聋，水柱冲上半天云，河面顿时一片银白，捞起来半船舱，比网鱼似乎强多了。但这样作业很不安全，稍有不慎就炸飞手炸断脚，有些还把一条命都赔了进去，这样的悲剧时有发生。


那时虽然有点供应粮，但各家家大口阔，饥饿缠身，难以度日，只好在两岸垦荒挖地，种上一些红苕豆麦瓜菜等。后来政府积极引导扶持，依托地方资源，改变种植结构，动员大家开荒、挖槽、打垱，栽种柑桔和脐橙，使荒山茅林变得郁郁葱葱，金黄点点，硕果满枝。隔山容易隔水难，大家要到对岸去做事，都得坐船何念慈。每次黑早出门，人挤满船舱，船头船尾堆满锅盆锄头柴刀粪桶等；中午就在山上挖个土坑，燃上干枯的柴禾，焖上一老罐薯，胡乱地填下肚子；直到擦黑池方圆，才带着疲惫，散着汗臭，忍着饥渴，载月而归。若是遇上刮风下雨，那就惊险起来，河面顿时波翻浪涌，咆哮肆虐，小船一会儿被送上波峰，一会儿被抛下浪谷，就像儿时的摇窠，上下颠簸，左右摇晃。此时船行河中，叫天天不应，喊地地无门，想指望别人施救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是靠自己的经验和镇定。这时一定不能乱喊乱动，自乱阵脚，必须各就各位，岿然不动，只有“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心理素质和从容气度，才能帮你化险为夷。船总算靠了岸，大家全身滴水，饥肠辘辘，趔趄上岸，快绷断的神经终于松驰下来，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今天又捡回一条命！

随着时代的发展，富河的船也在与时俱进，原先的木船逐渐被淘汰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装有柴油机和螺旋桨的机船。这种船比木船长大得多，操作起来简便省力，行驶也更安全快捷灵活，深受人们的欢迎。

机船主要用来载客，两岸许多村湾还没有通公路，走南闯北必须走水路，一条河养几十只船，生意还过得去。特别是逢年过节刘霜霜，富河的人往四方走，县城的客往乡下涌，河面顿时热闹起来。一大早船就突突地响，每只船都人头攒动，南来北往，穿来梭去，急急赶向各个渡口。等到上午客车一到码头，那些挤得亲密无间的船就一阵骚动，男老板马上钻进驾驶室富婆群，摇响柴油机，坐上凳子，整装待发。女老板多是拉客买票的，赶快站上船头，手握撑篙，面带笑容，自报家门，说到大坝（或洲头或六甲或山口）的上我的船，人满船开，不碍时间，包你回家赶中饭。如果你大包小提，行走吃力，她会主动上前帮你提一点；若你是老人小孩，上船不便，她会及时伸手扶拉一把；若你是熟人朋友，她会很亲切地叫出你的尊姓大名，让你不坐她的船还真过意不去。坐到船上，里面打扫得很干净，还发现配有桌凳、扑克、火盆。兴致来时，你可以邀人斗几盘地主，打发下无聊时光；遇上冬天，也可以围着火盆暖暖身子，聊下日渐陌生的乡情；如果你觉得这些乏味憋闷，还可以移目河面，看看碧水共长天一色，渔歌伴水鸟齐飞，让你在孤寂中获得精神的愉悦。如果你要去一些山头垅尾，不便于在固定的码头上岸，只要你说一声，指个方向，他们也会不厌其烦地把你送到家门口，让你免除许多翻山越岭之苦。


每到橙黄桔熟时，机船也要忙上一阵子。那时随便哪个码头，随便哪条港汊，都会泊几只机船。桔农把金黄的桔子剪下来，汗流浃背地挑下山，再兴冲冲地挑到船上，卖给外地一些桔贩子。如果你是客人，正好碰上了，他们就会拣又大又圆的，兜上一衣，笑着塞给你，说慈口土特产，请品尝一下。剥一个，咬一瓣，汁水满溢，清甜可口。秤过好了，桔农们攥着崭新的钞票，目送着满船金黄渐行渐远，听说是去占领武汉广东北京等地的水果市场，把富河柑桔的品牌打亮打响，他们的脸上便绽开了笑容。

改革开放以来，富河人穷则思变，挥泪上船，离乡别土，去沿海发达城市打工。有的人经过多年摸爬滚打，艰难创业，终于开创出了一片新天地。他们事业有成，不忘感恩，有的乘着当初离家的船李尚禹，带着资金技术市场，带着抱负信心希望，重返故里，搞网箱养鱼，建生态农庄，办加工企业，边建设桑梓，边反哺乡亲。经他们的帮扶带动，以及大家的共同努力，富河正在逐渐洗涮贫困，唱响致富的歌。

富河是一条情感的河，富河的船是一只只抗争奋进的船，载着悲欢离合，载着喜怒哀乐，驶过凄风苦雨，驶过沉重苦涩，一直艰难地驶到今天，才基本改变了贫穷落后的面貌。我相信，只要心中存爱，奋斗不止，执著前行，我想迎接富河人的，一定是富裕秀美的黄金海岸！




以下为阳新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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