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乡愁】老家-大美准格尔


老家

从山西远道而来的两支民间乐队的鼓匠们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唢呐声、锣鼓声和东南西北民间小调搅和在一起声嘶力竭震耳欲聋，五彩缤纷的礼花照亮了天空，我和林氏家族的弟兄姊妹及远亲近邻们身着白色孝袍举着九莲宝灯、引魂幡子浩浩荡荡缓慢行在老家那条崎岖蜿蜒的山间小路上，寂静的小山村一下子热闹起来。这是我的两个堂弟为逝去的大爹举办的葬礼叫夜的一幕。像这样的场面在我的老家达旗展旦召苏木和合成村林家塔社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了。
堂弟林金虎小学尚未毕业就失学回家跻身社会进城谋生，先是养活两辆二手翻斗车，赶上鄂尔多斯经济迅猛发展的时期，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小施工队，仝正国后来买下了老家的一段河道，办起了砂石场，经营得也风生水起，成了一个小老板烟斗村。虽说学历不高，但为人仗义疏财，头脑精明，倒也很有人缘，在十乡八里映象不错，全年基本上一半时间在城里居住，一半在老家经营砂石乾隆与香妃场，这样也可以照顾老爹老妈。我大爹林怀珍脑梗十四五年，瘫痪在床，躺了两三年，几个儿女轮着伺候，虽受了不少罪，但对儿女们说不下个二二三三。这次葬礼办的更是风风光光，让乡亲邻里称赞不已。
应该讲像金虎这样的小老板在我们老家也不算多傅声远，更多的中青年是进城养一两台车，开个门市部，或耍手艺当技工，除了时逢八节回老家眊眊老人,很少有返乡务农的。在城里混的不错的买房置业，干脆把父母接到城里居住。但大多数老年人是不愿意进城的，一来故土难离，更多的是不习惯城里的生活。也有一部分人没有一技之长，在城里打工为生，自己也时饱时饥，就管不了乡下的老人，甚至还需要老人贴补，即使这样也不愿回老家生活。
这在当下的中国农村而言是一种普遍现象。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国家在农村最伟大的改革就是打破建国以来农民集体经营土地的模式，实行以家庭为单位的土地承包责任制，给了农民生产经营的自主权，充分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基本上解决温饱问题。这样一种生产方式，极大的解放了农村的生产力，开始出现了剩余劳动力。而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又正好给窝在农村蠢蠢欲动的年轻人提供了巨大的舞台和契机。于是农民进城务工经商成为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过去的城乡格局正在而且已经发生重大变化，土眉混眼的农村人出现在大街小巷，生活在街道社区，也已成为城市的重要元素。
我的老家林家塔距东胜不足三十里，虽属达拉特旗地界，但人们更多地融入东胜的经济文化生活圈。我的几个林氏姐姐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就超有眼光嫁到东胜，后来互相拉扯介绍，竟然有十多个姊妹嫁到城里或郊区，接着，大哥兄弟紧随其后，成为城市市民或郊区拥有土地房产的农民。近年来鄂尔多斯的超速发展，城市快速吞噬着周边农村的土地，无疑使我的林氏家族的姐妹弟兄在拆迁征地中得到实惠。尽管他们还不是城市的主人，资深的城里人也许眼里还揉不进这群土棒子，但他们的滋润生活也足以让一些城里人羡慕。
而我的老家，人口也在快速萎缩，连留守妇女和儿童都极少，留守的只有劳动能力急剧下降年龄不断攀升的老年人。因为实施退耕还林退牧还草等利好政策，大部分旱耕地已不能耕种也无需耕种。养上几十上百只羊已让他们生活无忧了。每年的养老保险和合作医疗又让他们有了一种踏实感。我每年清明节祭祖或有红白事宴回去搭礼，迎接我们的就是这些日趋衰老的老人们，总免不了几分农村衰落的沧桑感。和老人们谈起移民，颇有见地的羊换大爹感慨不已:用不了十年，我们这一代人死了寂静风暴，也就自然移民了。

林金云是羊换大爹的长子，比我长一岁，是老家最年轻的留守族，他唯一的儿子已在一家央企上班，并已成家。他留下来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当了十来年的村长放不下，尽管他多次提出辞职；二是丢不下日渐苍老的父母双亲，他是周边有名的大孝子。他不失幽默地说，咱林家塔有两件难事，猪养大没人杀，老人去世没人抬棺材位面之路，好在有专一杀猪队伍和丧葬一条龙服务。
这几年轰轰烈烈进行的“十个全覆盖”运动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看不到多少痕迹，为大爹送葬叫夜所走的这条沙石路应该是其中的一覆盖，也被雨水冲刷的高低不平。在门前这条不大的河流两侧，在前几年盖了不少彩钢板房，大抵是因为在这里发现了储量不小的煤田，人们便抢抓先机，种了这些质量极差的房子，但煤矿因为煤炭市场疲软和手续不齐备迟迟没有开工，这些简易房子已在风雨中东倒西歪或已经坍塌。
夜，已深jr樱木。唢呐锣鼓声依然高亢哀伤，在空旷的大山里格外嘹亮，我没有丝毫睡意，任思绪飘荡，今天大爹去世，或许在不长的时间里，这些为数不多的老人会一个接着一个离去。给我留下的除了离别的伤悲和童年的回忆，更多的是老家日渐的萧条与衰落，这就是我的乡愁么？

【作者简介】林金栋，网名老林已老 ，年过半百 ，土生土长达旗人。当过教师 、乡干部 、机关公务员 。现已退休，文学爱好者，在旗市自治区报刊发表若干豆腐块。大美准格尔群成员。

--第222期--
图文编辑：杨芳
大美准格尔！ 美在心里。
大美准格尔！ 接在地气。
大美准格尔！ 旺在人气。
声明：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老林已老”，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