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欢迎访问古丽扎娜客!
  • 如果您觉得本站非常有看点,那么赶紧使用Ctrl+D 收藏吧
  • 网站所有资源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站长删除!

【乡土作家】刘雪峰:粘天(小说)-乡土作家

全部文章 admin 2018-12-17 121 次浏览
网站分享代码
【乡土作家】刘雪峰:粘天(小说)-乡土作家

粘天(小说)
刘雪峰
进粘有雨出粘晴,出粘有雨无路行——彦语
幺公倒剪着双手,佝偻着微驼的身躯奔忙在后头湾责任田田埂上,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拉得老长老长,挑剔地浏览着稻田里簇青的稻谷。
烈日炙烤着大地,一阵打谷机的嗡嗡声,撩拨得幺公心里一阵一阵的火急,面对那几亩稻田,他狠狠的骂了一句:“狗日的犟拐拐……”。
他强压住心中怒火,不屑地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没有成熟的稻谷,气愤愤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乔林见父亲从后头湾的方向回来,自个专心去装配新买的打谷机,佯装没有看见,心里却作好承受责骂的准备。
为了后头湾责任田,幺公不止一次地责备乔林,陈康堤乔林不忍顶撞父亲,只是对父亲的话不当一回事。
幺公进屋,把屋门甩得山响。
余怒未消的幺公从灶房里抬出一把已经有了些年代的木板椅重重地安放在堂屋门口,颤抖的双手从那布满汗渍的衣衫口袋里掏出叶子烟,卷上长长的一支,点上火,胸中的怒气在吧嗒声中渐渐的淡去。
情绪稳定下来,幺公朝正在忙乎着的乔林问了句:“今天初几?”
乔林松了口气如实的回答了他。乔林怀疑父亲原本是知道时日的,之所以发问只是想调节时下紧张的气氛。
幺公搬起指头一天一天地计算时日。突然幺公卷曲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只听他自言自语地说:“再过几天便是粘天啦巩天阔。”这时幺公的面部伴随那阵说话声呈现出恐惧的神色。
乔林的情绪也似乎受到感染,他为父亲担心起来。
庄稼人把粮食看得十分为贵,而收获季节却是更为重要的,眼看希望就要进仓了,就更加害怕因天气的变故有什么闪失黑魔术学园,弄出些节外生枝的事出来。幺公对粘天特别敏感,在幺公六十多年的沧桑经历中最害怕就是粘天,提起粘天他心里便生出恐惧。致使他在播种时总要选择成熟较早的品种,目的便是要躲过在粘天里收割。
在幺公看来,乔林是个不听话的犟小子凤咲夜,他始终不能理解幺公的良苦用心,二十多岁了连媳妇也没讨上,整天躲在东厢的屋子里,与那些书本和玻璃管打交道,说是搞什么科学实验,幺公就不相信,那些破书破管的就真能当饭吃。特别是春天播种时,他竟然不尊重幺公的意见便悄悄地播下了晚熟品种,还强词夺理地说晚熟品种产量高。
更让幺公不能容忍的是乔林在自家仅有的几亩责任田里搞旱地育秧实验。正植插秧那阵,幺公提前两天便从小镇上买来许多好酒好菜,准备就近找几个人帮忙把秧子栽下去,可还没等幺公四邻五舍的找来人,乔林和邻居王家那个农学院毕业等待分配的疯丫头已经把秧苗乱七八糟地抛甩在田里。幺公一看便来气浦北都市网,脸阴沉得吓人攀上女领导,一气之下便到山间沟大闺女家耍了十多天,奇怪的是他回到家时,田里的秧苗却长得格外的惹人喜爱,幺公嘴上虽无话可说,心里却暗暗惊奇。
无论幺公怎样的推算,田里的稻谷都要在粘天里才能收割,这让幺公很是伤感,心中的那阵恐惧也更加沉重,那双昏花的眼神闪烁着点滴泪光。
幺公心目中关于粘天的定理来源于他的父亲。有时他真有些埋怨自己作古多年的父亲,假使没有父亲告诉他那段关于粘天的故事,他就不用肩负着粘天对他沉重的压抑。幺公没有文化,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他常用父亲告诉他的那些带着浓浓迷信色彩的传说来衡量世事,并对此深信不疑。
幺公五岁时,父亲便告诉了他那个关于粘天的故事,在幺公的父亲看来告诉这个故事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幺公在接受告诫的同时也接受了这种责任。
幺公非常庄重的把儿子乔林叫到身边,要告诉那段关于粘天的故事,乔林的神情远没有幺公当年那么专注,把幺公的煞费苦心当作耳旁风。
幺公有些黯然神伤,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件事办起来为什么这样难。他甚至感到自己有些愧对列祖列宗,没能把这个遗传久远的故事让自己的儿子记住。
幺公经过反复考虑之后,决定找人帮忙把那段关于粘天的故事记录下来。
姜家山学校有一位写书的李老师,幺公从集镇上买来好酒好烟专程去求他帮忙。崐李老师是热心肠的人谈允贤,听了幺公的来意之后,很乐意地应承了下来。于是幺公稍稍崐调整了情绪,虔诚地开始叙述那段关于粘天的故事。
幺公讲的故事确很久远……
据说老粘以降灾百姓的方式惩罚皇帝,在收割季节搞破坏徐靖雯。至于是哪朝哪代的事,幺公也弄不清楚,到幺公知道这件事时,粘厨师早已修成正果,再也不如先前那么害及无辜,可他也常常激将黎民百姓对昏庸的当朝者大造其反,使一次又一次的农民起义此起彼伏,由此推动社会一步一步地向前发展。
李老师花了很长时间,却总是理不清这个故事的意义来,他总也想不通幺公为什么这么迷信至深系鞋带蝴蝶结。故事中所惩戒的虽然是当朝者,可深受其苦的却是老百姓……
李老师很抱歉地把整理出来的稿子交给幺公,幺公却如获至宝地把它揣进贴身的衣袋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些吁腐的谢辞,心里早已乐不可支。
幺公佝偻着微驼的身子一日三回在后头湾的田埂上出没。焦急地期盼那几亩稻谷能早一天变黄,以能在粘天到来之前收割。可那稻谷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按部就班的缓慢地成长,这时幺公的怨气中参杂进了些许无可奈何的神色。
幺公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他运用几十年的沧桑经历为今年的粘天下着必是雨天的结论。而形成这一结论的依据却是他道听途说的谣言,他想国家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就连身居要职的中央大员都是大贪污犯,而社会上那些狂妄之徒也可任意的取他这之财物为己有,这怎么不惹怒那休成正果的粘厨子呢?他肯定会布下绵绵秋雨惩罚这个世道。
这一切在幺公的脑子里形成一种担忧,尽管家中的谷仓里积累的粮食足以供他们父子吃上三年两载,但穷怕了的幺公看到那深甸甸的稻谷就要受到伤害,心里总不是滋味。
幺公的话明显的少了,他独自的坐在深夜的天井里,仰望天空观察星云,揣测着天气的变化,担惊受怕地煎熬,度日如年地期盼。
稻谷终于变黄了许多,这个发现是幺公强迫自己不再去后头湾遛达之后的第五天,他再也耐不住那份担忧匆匆地来到田边时发现的这个奇迹。这着实让幺公兴奋了一阵子。那种喜悦在幺公的表情里只停留了短短的一瞬,然后如抽丝般渐渐退去。他清楚地看到那象征成熟的黄色所占的比例还未超过半数,这就意味着事情的发展仍在当初的估算之中。
幺公心里更加沉重了,那个粘天的故事和那些谣传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哀叹道:“看来今年的稻谷是没什么指望了……”
拦着那阵忧郁的哀叹,幺公感到鼻子涌起一阵酸楚,随之眼眶里弥漫着潮湿,幺公感到自己的失态,忙用青筋暴胀的老手擦拭着眼眶。
这也太难为幺公了,粘天在他心里布下的阴影早已经根深蒂固。
那个动乱的年月,集体田里的稻谷生出了几寸长的秧苗,粘天里的雨却在不停地倾泻,社员们不分白天黑夜的冒雨抢收稻谷,湿淋淋的谷子按任务分到各家各户,乔林妈连夜用自家煮猪草的大铁锅拼命地炒谷子,用尽了家中积攒的柴火,乔林妈冒雨到火烧岗的山梁上去破柴,不停的劳顿已经使她精疲力尽了,头晕目眩之际从悬崖上跌下深谷脱毒舒,气绝身亡。幺公找到老伴时,她手里还紧紧地抓住一捆柴草,那狞狰的面容仿佛有无穷的委屈要诉说。幺公哭干了眼泪,含恨掩埋了老伴,从此以后幺公又当爹又当娘把两个女儿以及当时只有五岁的乔林拉扯成人,那其中的辛酸幺公是有得哭没得诉。
幺公更加害怕秋雨,憎恶粘天。
乔林看了每晚电视节目中的天气预报,一再的告诉幺公说今年的粘天不会下雨,可幺公就是不信,他宁肯相信那个世代相传的关于粘天的故事。
幺公赶在进粘前的头一天病倒了,乔林跑到镇卫生院请来了医生,替幺公输了好几瓶药液,病却不见起色。
幺公得的是心病。
闺女、女婿及外孙纷纷前来探望,排着轮班整夜的守在床前,幺公自己也感到大势将去,恐不久于人世,他贪婪地接受着儿女们的照料,在他稍清醒时还和儿女们聊上一阵与粘天无关的话题,以打发那种痛苦与寂寞。
幺公把儿女们全都叫到身边,把屋子里的气氛弄得很沉重,十分神密地叫儿子乔林从柜子里取出那个精制的小木箱,从他那贴身的衣袋里掏出那把磨得发亮的铜钥匙,示意乔林打开。
乔林疑惑地打开木箱,几张泛黄的信纸被叠得整整齐齐。乔林小心地展开,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看看姐姐和姐夫,在他们的鼓动之下朝幺公轻轻地点了点头。幺公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如释重负地呼呼入睡。
半夜里从门缝里挤进一阵凉风,幺公一阵颤抖,乔林忙为幺公掖掖被角,然后把屋门关得严严实实。
从这阵风幺公又联想到秋雨的到来,于是他的神经呈现出高度的紧张,那阵颤抖便再也停不下来,全身上下涌起一阵寒意,乔林从屋里又抱来一床棉被盖在他的身上仍无济于事,女儿和女婿全都起来守候在幺公的床前,束手无策,手忙脚乱。
幺公的病害成“打摆子”,时时发着高烧,神智糊涂中他尽说些令儿女们似懂非懂的胡话。而这些话似乎都与粘天有关,他似乎在告慰先祖:他的儿子乔林已经接受了那段关于粘天的故事。
不说胡话时的幺公便不省人事,只有那粗壮的气息尚能证明他的存在。
幺公一病就是一个星期,茶水不进,粒米未沾,权凭那挂瓶的药液维系着他的生命。直到进入粘天的第五天林蛙油的功效,一心惦记着粘天的幺公总算从恍惚中渐渐的清醒过来,他微微睁开眼睛,一缕金灿灿的阳光从窗口斜射过来,正好洒在幺公的床前。幺公的心绪暮然一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竟然使他在那一瞬之间坐了起来,幺公摆摆头,努力地搜索着自己昏睡的记忆。
幺公确信了自己的清醒。
他强打起业精神倚扶着墙壁下了床,打开屋门,眼前一地的灿烂,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上已经铺满了金黄的稻谷。儿子、女儿、女婿及外孙儿女们正在不停的奔忙,把晒干的稻谷用编织袋装了一袋一袋的搬进堂屋后的粮仓。
幺公疑惑地看看天空,又看看儿女们,突然他看到在忙碌的人群中竟然有邻居王家那个农学院毕业的姑娘。
幺公精神为之一振,病陡然全无,连忙参加进那忙碌的人群,一同感受着丰收的喜悦,用那双满是茧花的大手捧起一个沉甸甸的秋天……

刘雪峰,男,遵义市作协会员,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发表小说作品,有小说、散文、报告文学通讯等30余万字在国家级、省、市级报刊刊发。


《乡土作家》公众平台
湖北省咸宁市文联主办
投稿邮箱:398436828@qq.com
关注覆盖全国各省市(包括港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