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作家】李天珍：面子（小说）-乡土作家


面
子
（小说）
李天珍
“儿子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我儿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莹莹拿着录取通知书，串走左邻右舍到处嚷嚷，明眼人一眼就看出，那不只是压制不住的欢欣，还有那眉梢眼角透出骄傲。杨绿润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宛如朵朵浪花泛起，喜悦，灿若云霞般地洋溢在脸上。
莹莹一如中国大多数女子一样，爱面子，儿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给她争够了面子xinl。“望子成龙”自古至今是每一个父母对儿好的期盼，莹莹同样也是这样盼望着儿子。
石头是孩子他爸，莹莹的丈夫，莹莹和石头都生长在偏远乡村，那是个要山没山要水没水的穷山沟，突兀起伏的黄土小山包把村庄围在其中，村庄的主要经济来源于苎麻。石头结婚早就把原本并不殷实的家底给掏空了，那时的困境不说是揭不开锅也算是家徒四壁了。结婚，生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仪理所当然的事情，穷酸的日子已经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生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将要面对多大的生活压力，简直不敢奢望更不敢去想象。从成家那一刻起，夫妻两商议双双外出打工。
石头的父亲去世得早，莹莹夫妻两出去闯荡期间，家里丢下将近六十岁的老母亲丁若镛，独自刨着黄土自给自足。她们同心协力勤劳苦干，打工五年积攒了一些积蓄，才开始考虑要一个孩子，儿子就这样在他们的期望中来到人世。农村的苦日子让人穷怕了，为培养孩子有一个好的读书环境，他俩特地在县城买了一套两居室的二手房，孩子也不负所望地，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大学。一直以来，石头一想到自己的穷山窝，总是觉得在人前低人一等，现在终于可以直起腰仰着头走路，穷酸了二十年连回家看老母亲都像是偷偷摸摸的，今天儿子考上大学也该把母亲接到县城见见世面了。石头这样想着，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把乡下的老娘接到城里。这时莹莹却拦住了他，“现在去接不是时候，马上孩子的升学宴，有好多客人呢，一个七十多岁邋里邋遢的老婆子，像个乞丐在家里出现，人家又会瞧不去起我们的，等儿子宴席过了再去接也不迟。”石头回想过去那些鄙夷的目光，无奈地将摩托车停下。
村里来往县城的人把这个喜讯告诉了石头娘。石头娘坐在门口等了两天，等儿子或是孙子的到来。第三天孙子请客的日子到了，石头娘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拉了拉，抖了抖。随怎么拉就是遮掩不住那青筋突兀的手背，怎么也隐不去脸上的沧桑地海传奇。几十年的风雨在脸上汇成一条条沟壑，今天终于见着阳光一倾而下！石头娘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来回渡步“应该要来了啊？”念叨着急切地走向村口。
“大娘，你孙子今天请客，咋还没去呢？”
“等儿子，孙子来接我，我找不到儿子家在哪个方向了。”
“可能石头家里客人多，走不开，来，我带您去吧！”村里一向势利的刘翔说着把石头娘扶进车里。刘翔一直是看不起石头的，好像和石头说句话也降低了他的身份，有失他的形象。平时面对面相遇只是一个笑，这笑里有鄙视和狡黠，他那笑常常折腾着石头彻夜难眠！今天石头搬进城里，儿子也考上了大学，刘翔还在乡里开着十年前小舅子送给他的那辆旧车。而今有幸载石头娘，他脸上的笑容有点不习惯，一小时的路程好像走了很久，终于到了石头家。
刘翔敲门，开门的是莹莹，刘翔满脸堆笑地说“莹莹，大娘在村口等石头，我看见了顺路捎一程，大娘就交给你，跟石头说声曼谷保镖。哦，差点忘了恭喜你们，理应去酒店祝贺公子高中的，但事情多，忙，我先走了。”莹莹一阵客套送走了刘翔，忙看看四周，“您怎么来了？”莹莹赶快关好门，脸上明显有一丝不悦青涩的体验，心里想，幸好喝酒的客人都被石头带酒楼去了，不然的话……莹莹把婆婆扶进屋，在沙发上坐下，顺手倒了杯茶递给婆婆。莹莹知道婆婆肯定还没吃饭，可自己也要急着去酒楼，可又不能独自留下老太婆不管，咋办？莹莹看看家里也没有现存的菜，只好随便煮了碗面条董思阳事件，打上两鸡蛋先对付着再说。婆婆一边吃一边询着孙子的情况，莹莹看着婆婆细吞慢咽心里那急呀，如坐针毡，见婆婆问起有些不悦地回答：“您老赶快吃，吃完了赶回家的车还来得及（村里一天只有两趟村通客车），今天家里客人多，我们又没时间照顾您老，就不留了，下次一定带您孙子回家看您医临异界！”语调虽然很客气，却让人听着总不是那个调，婆婆听着听着喉咙有些发硬了，眼一酸禁不住老泪纵横，再也咽不下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了。不就是嫌自己又老又穷，怕在人前丟人现眼么？我走就是。可是孙子呢？孙子还没见着。不甘心就此离去的婆婆，勉强地忍住了酸楚的泪四处张望着，“孙子呢？”莹莹说，您孙子今天陪他同学不在家火箭人。老人失望的放下筷子，趔趄地起身，瞬间像跌入了冰窖！叹着长气，步履蹒跚地往外走。莹莹看着婆婆的背影，心里忽然一阵辛酸，为人父母不容易，她毕竟是石头的娘，儿子的奶奶，眼角里不知不觉有样东西热辣的流下。她连忙搀着婆婆在家里走了一圈，心里翻腾着挣扎着矛盾着，说不出那滋味，让自己的亲情彻底打败了面子。她挽着婆婆：“今天不回去了，就住下来吧，晚上石头和您孙子都会回家的，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说完这话，莹莹有放下千斤重担的轻松！
莹莹看婆婆脸上露出了宽慰，脸色明显在改变，她偷偷地擦了一把挂在眼角上的泪珠，如释重负地挽着婆婆胳膊，出门朝着宾馆的方向走去。

李天珍莫问天机，笔名淡然。湖北省咸宁市作家协会会员，咸宁小说学会会员，咸宁市女作家协会会员。江山文学檀香编辑部散文编辑。2014年年底开始写作，作品散发在《九头鸟》《香城都市报》《德州晚报》《岭南文学》《中国风》《咸宁周刊》《西部文学》《中国作家网》《江山文学网》等报刊及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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