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欢迎访问古丽扎娜客!
  • 如果您觉得本站非常有看点,那么赶紧使用Ctrl+D 收藏吧
  • 网站所有资源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站长删除!

【乡土关中情】罗名君散文作品展-乡土关中情

全部文章 admin 2018-10-23 167 次浏览
网站分享代码
【乡土关中情】罗名君散文作品展-乡土关中情



乡音,乡情
乡思,乡愁
农家人的情感驿站
有你,更精彩!


作者简介
作者:罗名君,男,生于1960年。周至人。教育系统退居。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二曲文学》编辑,有百万字散见于国内报刊。自幼酷爱书法,现为周至县、西安市书协会员、西安市作协会员。书法作品曾多次获周至县、西安市教职工书画赛一二等奖。

本平台作者作品展
(截止2018年6月14日)
罗名君散文作品集
目录:(点击下列链接亦可阅读)
10腊八 文/罗名君
9难圆情缘 文/罗名君
8镰刀的记忆 文/罗名君
7上金刚线 文/罗名君
6我是农民的儿子 文/罗名君
5【乡土文学】瓜客老贺 文/罗名君
4饲养室的炕 文/罗名君
3缴公粮 文/罗名君
2我的书法情结 文/罗名君
1接生 文/罗名君
1
接生
朋友,当你看到这个题目时,一定会想:是谁给谁接生?你一个男人家,又不是医生,怎么能看到接生场面呢?是的,我真实地经历过这件事,它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虽然时隔36年,每每想起,总觉心痛,依然清晰如昨。
一九七九年,我高考落榜,回到了家乡——渭河沿岸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那时,家境贫寒,家里人多房少,居住困难。父亲和当队长的堂二哥商量,让我住进了生产队的记工室。记工室和生产队的库房一墙之隔。这样,晚上库房的安全就有保障了。队里既不用花工分雇人,我也有了住处,虽不叫两全其美,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
白天,我跟着社员们劳动,晚上挑灯夜读,准备参加第二年的高考。可生产队的记工室每天晚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直到深夜。有时社员们三个一团,五个一堆新女驸马gl,下棋的、丢方的,谝闲传的,几乎夜夜如此。我只能等到大家散场才能开始复习一两个小时。
记得临近腊月的一天晚上,北风呼啸,一连几天的大雪不止,整个天地好像要冻结在一起。那时候没有钟表,也不知是几点,我记得刚睡下不久,堂二哥急乎乎地在窗外喊我:“君娃(我的小名),快起来!“哦。”我一边答应,一边在睡眼朦胧中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心想:二哥也真是的,有多么大的事,就等不到天明?这么晚了,把人喊醒?虽然心里充满诸多的不情愿,但还是在喊声中无奈穿上衣服起来了。没等我开门,堂二哥推开了我用木棍斜靠着的房门。
“你快到饲养室去,‘大黄乳’要下犊了。”从他的声音中明显能听出焦急。
我早就听村里人说过,“大黄乳”曾经三年生了五个乳犊,她好像成了队里的“有功之臣”。靠种地吃饭的农民,也就自然而然的将“大黄乳”视为宝贝,因为它能产犊,且产的是乳犊,犊生犊,繁衍不息,生产队就有耕种的工具了,有了工具,粮食就能按时播种。在那个极其贫穷,生产力极度落后的年代,牛要产犊就意味着生产队会越来越兴旺发达。这次“大黄乳”又要生了,难怪堂二哥是那样的着急。我也没顾得多想,裹紧了对襟棉袄,双手抱着胸膛,跑向饲养室。饲养室离记工室仅有一地之隔,但由于我当时过于激动,屋外几天的积雪,加之前半夜记工分社员的踩踏,路面光滑溜冰,刚一出门,就跌了个仰面朝天。爬起来,不顾一切,又跑向饲养室。
我周身颤抖着,上下牙齿打着哆嗦地推开了饲养室的门。一股熏人的污臭味不由使人掩鼻,九间大的饲养室,只有一盏瓦数很小的灯泡,几乎被厚厚的灰尘包裹着,发着微弱的亮光。牛缰绳上的铁链在槽环上拉来磨去的声音,“吱吱”作响,夜息的牲口们在反刍中或卧、或站、或死死地盯着“大黄乳”的呻吟举动。张二叔正起身准备给牲口拌料。
“二叔,这么晚了咋还拌料?”我随口不解地问了一句。
二叔噙着旱烟锅,慢悠悠地回了我一句:“喔你就不知道了,人不得横财不发,牛不得夜草不肥……你快去抱点麦草回来,东头的‘大黄乳’要下犊了。”
我按二叔的安排,没说二话就去了场边的麦草垛。当我抱着麦草回到圈舍东墙根的时候,在微弱的灯光下,只见“大黄乳”侧躺在墙根,伸长脖子,双目圆睁。从她鼓圆鼓圆的肚子里艰难地发出了一声接一声的粗气,一声比一声急促,四条腿前后两条各并在一起,分明是经过挣扎后无力的摆放着。不知什么时候,二叔已解开了系在她鼻子上带有铁链的缰绳。那时,正值三九与四九的交替之际,也就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我缩着脖子,将上身的棉衣打折紧裹,但还哆嗦不止。将点燃的麦草火,分放于“大黄乳”的两侧。我虽然生在农家,长在农村,但对下牛犊的事根本没见过,只能听从张二叔和堂二哥的吩咐。二叔吧嗒着旱烟锅,靠墙圪蹴着,堂二哥和我面对面地蹴在火堆旁,边添柴火,边看着“大黄乳”的神态。半个小时过去了,丝毫没有变化,她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喘着粗气。又过了十多分钟,“大黄乳”挣扎着好像要站起来的架势,但根本没能起来,只是两条后腿向后猛蹬了两下,圈里的粪土被她的用力“唰唰”地向后射在了窗户的牛皮纸上,发出了“啪啪”的声响。接着又不动弹了。张二叔把旱烟锅在墙根的石头上猛弹了两下,漫不经心地说:“快了。”
“把牛挣扎了。‘大黄乳’为咱队上出大力了......”堂二哥接着话茬。
我只是帮他们不停地给火堆添加柴火。
两点半左右,“大黄乳”长长嘘了一口气,那种出气的声音惊得全圈的牲口齐刷刷地仰头张望,槽环和缰绳链的摩擦声立刻停止,只有两头没有缰绳的牛犊随着“大黄乳”的出气声在圈中乱串。张二叔骂了几声:“我把你个毛客,卧去!”它们好像能听懂人言,或者是平时听惯了饲养员的训言而停止了活动。
“大黄乳”出气声越来越急促,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了,它的头一抬,脖子猛向上一伸,四个蹄子向前后猛蹬了几下,鼓足了全身力气。
张二叔呼地站起来喊:“出来了!”
我束手无策,不知如何下手,只是加大柴火,使火焰升高,既增加了亮度,又增加了温度。牛犊落草了,堂二哥高兴地把小牛犊抱在怀里,置于火堆旁,在微弱的灯光和火光的交织中,一手掏小牛犊嘴里的乳白黏液,随后一手抱着牛犊,一手抚摸着它周身的乳毛。就在我们忙得不可开交时,“大黄乳”猛挣一下,又一只牛犊也出世了。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张二叔忙喊一声:“瞎了!”
我忙问:“二叔,咋了?”
“你看嘛,翻胎了。”
我睁大眼睛,不知所措。只见“大黄乳”的尾部流淌出了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足足五十斤不止。不知是血还是羊水,飞溅在了我们的衣服和脸上,这时,“大黄乳”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圆睁的眼中不见了黑的部分,只能看到不能合拢的眼眶中的乳白色。
“快去县城叫吴兽医来!”堂二哥急了,喊我。
我二话没说,答应立即去县城请吴兽医。
一路上,我骑着二哥的没有脚踏板,只留有脚踏轴,除了铃不响,到处都响的自行车,行走在冰滑的雪路上,没走几步,就掉链子了;没走几步,摔倒了又起,起了又摔倒。我从心底埋怨二哥,咋能把车子骑到如此烂况?快到县城时,链条断了,我只能推着小跑了。雪越下越大,我的棉袄因汗水和雪水夹攻,全湿透了,满头汗水模糊了眼睛。吴兽医,50多岁,驼背。说话粗俗,性格直率。听说是60年代毕业于西农大畜牧兽医系,文革期间被打成右派,回乡当上了兽医。他的医术在方圆十里是有名气的。连日的大雪,使整个县城笼罩、沉寂在一片冰冷的乳白色之中,寒风夹裹着大片的雪花伴随着“嗖嗖……”的哨子声,更显得冷凄凄、寒森森的。行道旁光秃的树丫在寒风中无奈地摇摇晃晃,那无情的寒风,抽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疼痛。
走近兽医站,大门紧锁。不大的院子,被久积的冰雪覆盖,几栋矮小的房屋,更显得拥挤、沉静、死寂。我敲了几下锈迹斑斑、冰冷的大铁门,没有动静,又摇了几下门里横插的铁闩,仍无动静。扯开嗓门,大喊几声:“吴兽医在吗?”无人应答。接着又喊了几声,大门左侧的一个小房中突然亮起了灯光,几声咳嗽声伴随着一个老头微弱的声音传出:“吴……吴兽医昨晚回家了。”我顿感失望。
无奈离开兽医站。推着咣当作响的烂自行车重生之苏宝儿,又去离县城5里之外的吴家庄。一路上,我想到了二哥的叮嘱:“路上走快点,大黄乳疼着呢。绝不能弄下麻哒,万一有个一差二错,两个乳犊就完了。”
时间就是生命。我一路小跑,不大功夫来到了吴家庄村口。大槐树下的铁匠铺里早已炉火通红,师徒俩叮咚的打铁声给我提供了问路的机会。经过铁匠师傅的指路,方知吴兽医住在村子最西头一三间独院。还未来到吴兽医家,护家犬的狂叫声以及凶猛的扑闹,震住了我的去路。也可能主人听到狗叫,立即拉亮了电灯,没等我发话,他一边咳嗽,一边打开窗户,一边喊:“谁?有事吗?”我在狗的狂叫声中说明了来意。
“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吴兽医叮咛我回家。
不大一会儿,吴兽医骑着自行车,驮着早已破烂的帆布药品包来到饲养室。他看了一眼大黄乳,用火爆粗俗的口吻对饲养员张二叔一阵指责:“操怂心呢?翻胎了。”接着又是一句: “弄下大麻哒了。”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停下手中伺弄针管、药品的活儿。
“快!找截一米长的八号铁丝来。”吴兽医给二哥摆了一下头,示意越快越好。
二哥急忙从保管室找来了铁丝,我一边给火堆添加柴禾。一边想着吴兽医找铁丝的用场。吴兽医把铁丝先是对折成U形,然后在开口两端很快用钳子做成了两个朝下的小环,顺手取下了槽头的牛缰绳,系于两端的环上。
“都来帮忙!”但大家不知道该咋下手。
吴兽医急喊:“小伙,把上身的棉袄脱了,把夹袄袖子卷高,把子宫给进塞。听我指挥……”我照着吴兽医的吩咐,不顾三九的寒冷,用两只赤裸着的胳膊使出浑身力气,拖着暖呼呼、滑溜溜、黏沾沾的子宫,咬紧牙关,可怎么也塞不进去。吴兽医双手握着U形铁丝的两端,用U形的环形部位向子宫里推搡。他急了,用粗大的嗓门喊我:“使劲!不能松手!……”这时,大黄乳的四个蹄子猛蹬了几下,头抬起在地上猛拌了两下,白眼仁几乎翻在眼眶外面,分明能看出大黄乳流泪了。
经过四十分钟,四个人的相互合作,终于将大黄乳的子宫塞进去了,吴兽医将U形铁丝又向子宫里推了推,以此阻挡子宫再次脱落,为了安全期间,他最后将U形铁丝开口两端用绳子倒拴在大黄乳的脖子上,使U形铁丝的环形部位塞进“大黄乳”的子宫深处,不至脱落。我的两只胳膊全被鲜血、黏糊糊的粘液所包裹,夹袄的前半部分被血污浆染,脊背被汗水湿透。可大黄乳一动不动。看着它疼痛的模样,我傻眼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不知如何是好。吴兽医很娴熟地在牛槽边的木柱上挂上吊针。二哥贴着吴兽医的耳朵悄声问:“有希望吗?”吴兽医一边收拾医包,慢慢地说:“如果天明子宫再不出来,恢复一两天也就脱离危险了。如果再出来,就很难说了。”二哥慢慢向后退了一步,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再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呆呆地盯着微弱喘气的大黄乳。吊水嘀嗒,可大黄乳就是一动不动。它那有气无力的眼珠,只能看见乳白色的瞳孔,而且布满了泪水……
地皮泛白了,村人们陆续起来了,相继围在饲养室。“扑哧”子宫再次脱落出来了。大家的眼光又一次聚焦在了“大黄乳”身上,束手无策。“大黄乳”无力地轻轻蹄蹬了一下,头微微地向上伸了伸,再也不动了。点滴随之也停了。大家愕然了。饲养员张二叔把正吧嗒着的旱烟锅扔在槽头的麦草上,把两只小乳犊拢在怀里,垂着头,长长“哎”了声,分明是在呵护着自家的孩子,圪蹴在牛槽边无言了。二哥“哎嘘”了两声。村人们相继离开了。两只离娘的乳犊“嗷嗷”的凄惨声,使我撕心裂肺,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2
我的书法情结
我与书法结缘,是从童年开始的。上小学的时候,我们的教室非常简陋,墙壁上连印刷的标语都没有,贴着老师用白纸,或者彩色纸书写的名言警句等,但这些标语给了我书法的启蒙。
我的小学语文老师是祁宏斌。祁老师的毛笔字写得特别好,听其他老师说,他当兵前就酷爱书法,在部队一直从事文化教员工作,加之多年的辛勤摹练,他的书法功底特深,在方圆十几个村子是独一无二的。每学期开学,祁老师都要在学校院子的水泥乒乓台上给毎班教室写标语,我站在他身边,有时忘记了上课。祁老师用毛笔在纸上写,我的右手食指在口袋里偷偷的随着祁老师的笔画快慢回转起伏而颤动。说实话,我很想拜他为师,但由于年龄很小,不敢说出,默默的一直崇拜和敬慕着他,偷偷的跟着他学习写毛笔字。有时为了把祁老师写的字记下,回家后就顾不得吃饭,在自家院子的地上用手指划起来。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书法的含义,只知道祁老师写的毛笔字特别好看,特别规范,特别有劲……从那时起,我就喜欢祁老师,同时也就喜欢上了写毛笔字。
1976年,我上高中。当时我班有一面办黑板报的任务没人敢承担,都怕写出来的字在同学中丢面子,可我当时主动给班主任任洁生老师说,我来办。下午放学,我精心设计,图文并茂,工工整整办了一期黑板报,受到了任老师的表扬,得到全班乃至全校同学的好评。以后每周的黑板报不要任老师督促,提前出版,引起了全校师生的羡慕和赞叹。正是由于我的勤快,学习出众和写有一手好字,得到了班主任老师的赏识。一天课间,任老师突然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名君,你下午放学,把你的铺盖搬到我的书房去住。我当时很惊喜,感激的话不知有多少,但一句也没说出口。晚饭后,我从嘈杂的麦草地铺宿舍搬到了二楼任老师的书房。让我大开眼界,书架上的书籍琳琅满目,宣纸层层叠叠,特别让我高兴的是,一面六尺见方的大书案上的瓷器笔筒里,大小各种毛笔令我喜出望外,什么柳公权、颜真卿、欧阳询、怀素、赵孟頫等名家的字帖让我目不暇接。“久旱逢甘露……”我暗自庆幸,这里才是我学习书法的理想场所。
后来得知,任老师是周至教育界有名的书法家。他瘦高个儿,脸庞黝黑,特别让人注目的是,两耳下侧的黑胡茬特别稠密,初次见面,给人一种冷面难以接近的感觉,时间长了,才知道他对人特别的温和。他写的楷书,犹如碑石中刀刻一般苍劲有力。每天课间,饭后我都会到任老师的书房,用他写过的废纸偷偷模仿他的笔迹写一会,晚自习,我不用到教室去,就在任老师的书房做作业、有时还照着字帖写写画画,直到深夜。
记得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想着任老师给我们教室写的“树雄心,立壮志,为四化努力学习。”的大幅标语,不禁勾起了我写字的欲望,便从书架上取出了任老师的宣纸,给砚台倒满了书画墨汁,从笔筒中抽出了任老师写“斗方”字的大羊毫笔,按照任老师的笔迹大胆写了起来,只剩一个字了,任老师突然来了,我顿感意外,脸“唰”的红了,心在“咚咚……”直跳,知道浪费了任老师的纸墨,任老师一定会发脾气的。谁知,任老师看了看我写的字,不但没批评,反而说:“继续写,写的不错嘛!”我支支吾吾不知道当时用什么话语搪塞着任老师。任老师临走时语重心长的说:“有时间就练练,总有好处的……”他边走边说:“字有百日之功……”。这时我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了。
1977年,高考制度刚刚恢复,当年任老师以优异成绩考入了陕西师范大学。临行前,同学们欢送的场面我至今难以忘怀,最遗憾的是,当时没有留下任老师的一张书法墨迹。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我曾多次向当年的高中同学和老师打听任老师的居住地,说法各异,有的说任老师出国了,有的说,任老师在西安某高校任教授。任老师啊,您在哪里?学生好想好想再聆听您的教诲。您的大恩学生无以报答,深感愧疚。1979年,我开始了教书育人的生涯,此时最让我暗自庆幸的是,又有幸回到了祁老师身边。有了知音,有了书法之师,我们在工作之余,经常谈论的就是书法。
祁老师是个热心肠人,谈起书法,滔滔不绝。在书法方面我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学生,也成了书法挚友和同道。祁老师每天坚持练习,笔耕不辍,一丝不苟,课间饭后,下午放学,晚上写完教案,批完作业,都要练练书法,方才休息,天天如此。我受他的熏陶,天天坚持。那时候,民办教师每月挣得少得可怜的工资,养家糊口都很困难,根本无钱买笔墨纸砚。无奈,我骑自行车十几里路,驮回了半袋有粘性的黄土,在废漆桶里和成泥浆水,搬来了家里盘炕用的土坯,作为桌子,细木棍上扎一撮麻就成了毛笔,这样练字既不花钱,又很方便。别人休息、娱乐,自己从不参与,一心痴迷练习书法。至今我还不会打牌、下棋……教师们有时开玩笑说我是“残疾人”,为了我的书法梦想,我愿做一个“残疾人”
闲暇时间,我阅读报刊杂志,把自己喜爱的书法作品剪切下来,贴于我的剪报本上,在牛皮纸封面草书“写尽八缸水,墨染涝池黑,吸取百家长,始能龙凤飞。”这一古训,也正是这则古训一直鞭策鼓励着我,不断进取,不断有所追求,不断有所收获。每次同行、朋友来我的书房,翻看着我的剪报本,各种字帖等,不由投来羡慕和赞叹的目光,这时我有种欣慰和满足感。
人常说,有怎样的爱好,就有怎样的朋友。1993年,我乡调来了一名教育专干——李庭武老师,李老师高大、憨厚、和谦。酷爱书法,且对书法有很深的造诣。他得知我有书法爱好,就经常借故来我们学校检查,每次见面除谈论工作之外,聊起书法话题,滔滔不绝。他在书法学习方面不断创新,不拘于古人,在学习古人技法的基础上,融入时代气息,注入个人情感。他展纸提笔,趣味横生,结体跌宕多姿,犹如行云流水,笔笔有内容,字字有个性。我站在他身旁欣赏,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当我写字的时候,他会指出优缺点,有时为了一个字,我们俩曾争论不休,各自谈出自己的见解大地风云传,直至天黑,才觉该回家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共同爱好话语多”。不久李老师被推选为我们县书法协会主席,他不断鼓励我参加各类书法比赛波斯坦公告。
我自小性格内向,不善言谈,但伏案练起书法一天不觉疲惫,每每静寂的夜晚,常常孤灯相伴,时时与古为徒。同事朋友都说我得了书法痴迷症,的确如此。自从认识李老师之后,经他的指点,我的书法大有长进。有耕耘就有收获,前几年,我多次参加了教职工书画赛、香港回归杯、安全杯书画大赛等,多次获得一二等奖。这些成绩的取得是对我痴迷墨海的鼓励和肯定。
每年春节前,我家门庭若市,为乡亲们义务写对联的事已约定俗成了,年年如此,从未收取一分报酬。家人的埋怨,我置若罔闻。除夕别人家门前干净整洁,而我家门前院落,晾晒对联留下的砖块、石子、瓦砾随处可见,我从未有怨言。岁月的沧桑已逝,现代文明席卷而来,春联也开始更新换代,手写体的对联已经很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光彩夺目,印刷精美的烫金印刷对联。每到过年,印刷对联便成为抢眼的主角,找我写对联的人也就渐渐少了,但这也冲淡了过年的喜庆气氛。虽然如此,这并不能减少我对书法的追求,只要有人邀请,我还会义无反顾的前去帮忙,忙的不亦乐乎。
祁老师退休了,前几天来学校办事,当他看到我书房临摹的十米长卷王羲之《草绝歌》时,忘记了要来办的事,恋恋不舍,专注的看着墙壁上的字,一边用手在膝盖上比划着。并说:“好字,你走的路对着,好好练……”我知道祁老师是鼓励我,连连点头笑答。前几日,有人上门让我写对联,妻子瘪着嘴说:“写一辈子字,也没啥名堂,没啥回报,写那干啥,还不如好好歇歇。”我冷言一句:“爱好是不需要回报的。”冬夜慢慢,静心而想,我的书法情结,源自在我上小学时候祁老师的潜移默化、上中学时候任老师的熏陶鼓励、工作时候李老师的鞭策指导……几十年来,我虽没练成书法家,但心里总觉得非常充实,天天生活多姿多彩。站在书桌前,世外的一切纷扰都抛之脑后,一颗浮躁的心重归恬静。
今生我酷爱书法,是书法陶冶了我的情操,给了我精神享受,使我眼界开阔,使我精神愉悦。现在我对书法的情结,已不是冲动,早就融于其中。我喜欢融入那凝重而空灵、稳健而飘逸、缠绵而激昂的黑白世界;更喜欢那放荡不羁的狂草,高山流水的行书,刚劲有力的柳体,凝重质朴的颜体……那粗细之间流露别样的韵味,透出中国古代书法艺术的博大精深。
我酷爱书法,喜欢书法,乐在其中。独处斗室、清茗飘香,濡墨援笔,把所有心情倾注在笔尖,笔似乎就有灵性,任我在纸上挥洒,宣泄。写字不光是用眼、用手,而是心,是心灵的感悟。书法是一种境界,是一种超脱。他把灵魂与肉体分隔开来,进行洗涤与净化,它能化解喧嚣世事的浮躁、轻狂,这就是书法,既平淡又深邃。闻着宣纸上散发着那独特气息的墨香,它牵动着我的心弦,深深地陶醉在我对书法的情结中,在水墨宣纸里继续书写我的诗意人生。
3
缴公粮
公粮,在古代也叫“皇粮”,延续数千年之久。缴公粮,是种粮农民向国家缴纳农业税的一种替换形式,也是一种义务。
1980年,我村实行了生产责任制,公粮任务就变为一家一户的缴纳方式了。
放暑假前的一天,公社和村上干部突然来到我们学校,要求学校给学生宣传缴纳爱国粮的事,并让学生督促家长,尽快缴纳公粮,并限期让学生把自家缴纳公粮的票据交学校接受检查。按当时的做法,哪个学生家里没有及时缴纳公粮,学校是不让学生上课的。当时我在该校任教,不但要督促学生,还要带头完成自己家里的缴公粮任务。
第二天一早,我去学校之前,拉出了准备缴公粮的六袋上好小麦,用芦席、被单等提前晒好,临走时叮咛家人多翻搅几遍,准备下午缴公粮。
下午,上完第二节课,我向校长告了假。回到家,年迈的父亲已将晒干的麦子收堆,我怕拉到粮站验收不上,急忙抡起木锨,又扬了一遍,然后用比较结实的化肥袋装好,扎牢袋口,装上架子车。
5点时分,我约了堂哥和同队的几个村民一同去缴公粮。全公社缴公粮都在周至县城的城关粮站,距离我们村虽4公里路,但那时都是凹凸不平的土路,疙疙瘩瘩。那天傍晚,天气出奇的闷热。一路上车水马龙,架子车、牛拉车、手扶拖拉机等,大家争先恐后潮水般涌向粮站。我拉了不远,就大汗淋漓,上身穿地背心能拧出水来,连裤子都湿透了,脚疼腿酸,无奈只能走走停停了。
华灯初上,霓虹闪闪,我们赶到了城关粮站。那里早已人山人海,缴粮的队伍排成了长龙,各种车辆交织,水泄不通,我们只能跟在队尾。此时的我,有气无力,一屁股坐在了马路边,一句话也不想说

这时身边几个壮汉,从人群后边,各种车辆的缝隙间传递着一袋袋麦子,周围众多人愤恨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射向他们,但敢怒不敢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低声嘀咕,有人悄声说:“他们粮站有人……”
“歪人自有歪人治!”在我最前边一个高大威猛,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大声嚷嚷道。
话音未落,过秤验粮处传来了打骂嘈杂声,缴粮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蜂拥而上看热闹。一时间收粮中断了,说什么的都有,还有的骂骂咧咧。后来听说是那几个瞎棇想插队缴粮,和后面排队缴粮的人发生了争斗,由扯拉厮打,继而发展为大打出手,导致几个人鼻青面肿、头破血流,但他们各不示弱……粮站领导为了平息事态,尽快恢复收粮秩序,叫来了城关派出所的民警。这场“战争”才算结束。
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多,终于轮到我们,验粮员手持钎子,顺着长蛇阵又从粮站里院验着出来了。他把钢钎戳进麦袋,取出几粒麦子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咬着干湿,我的心随着麦子的嘎嘣声,也一紧一紧地跳着,生怕验不上,就得拉回去,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验上的,缴粮人嘴里说着感激的话,脸像陪着笑容;没有验上的,一边给验质员敬烟,一边说着好话,想让复验一遍。当复验仍不合格时,缴粮人的脸就自然阴沉了,头有斗大,仿佛要下雨一般。凡是钎验合格的,验粮人给麦袋上用彩色粉笔打个对号,才算通过第一关。接下来的排队过磅却还得费周折——本来队排得就长,偏偏却有些人插队,使原本就不太好的秩序更加混乱,一下惹恼了过磅员。他高声喝斥:“都排队都排队,不排好队不过磅!”这样过过停停,吵吵嚷嚷。
当轮到我家时,夜已经很晚了。过完秤,就得入仓,运气好点,新开的仓库,里面粮食不多,很快就能倒进去;运气不好,碰到封顶的仓库,得将麦袋子扛到5、6米高的堆顶。那时正值炎伏时节,粮仓里好像蒸锅,热得人只冒汗水,加之仓库很密闭,尘土飞扬,憋得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那天我很倒霉,刚遇上粮仓封顶,只能挣扎着扛着麦袋,踏着木板,吱吱扭扭,摇摇晃晃,一步步艰难地背上堆顶。倒袋子的一瞬间,不由人双脚陷进了堆积如山的麦堆里,弄得全鞋窝都是麦子,我们心生一计:每倒完一袋麦子,就偷偷的在粮库外把鞋窝的麦子往空袋子倒一次,每次半斤左右,有的人故意给鞋窝多灌点。
凌晨4点多,终于完成了缴粮任务。大家走出粮站,这时才感觉饿得不行,各自将鞋窝意外获得的麦子集中统一交给精明的王二哥,找了一个亮着电石灯的西瓜摊点,用麦子兑换了三个西瓜,大家狼吞虎咽地吃完后,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家。
“哎!我们都吃瓜呢,咋不见小耿了?”王二哥发出了疑问,大家都说没见。
小耿和我们是同村,临走时他妈还叮咛我们说,小耿年轻,第一次缴粮,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就操点心。谁知道现在小耿不见了,也不知道他把粮缴了没有。人常说,同路不舍伴,大家异口同声,都说等等,上了年纪的几个同伴让两个年轻人去粮站院子里找……
“王二哥,不好了。”去找的一个年轻人跑回来,气踹吁吁地说。
大家都愕然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急啥嘛?慢慢说。”王二哥发话了。
“小耿在北门口的一堆装满麦子的麻袋上站着,肩上还扛着一袋麦子,大汗淋漓,低着头,我叫他,他不敢吭声,示意让我不要管他。身边还站了两个警察,对我们说,他不能离开。”大家听后都觉得出乎意料。
后来,我们几个去粮站办公室,才知道原因了。
原来,小耿拉了6袋麦子,验粮员只验上了5袋,说有一袋糠皮没有风净,因而没有验上,小耿在过秤前私自把验粮员在袋子上用粉笔打的叉号抹掉,自己给上面打上了对号,谁知被监验员发现了,在仓库门口被叫停,后被粮站雇佣的临时警察抓去,就出现了前面不光彩的一幕。
回家的路上,我们约定,守口如瓶,不让小耿的母亲知道此事。
黎明时分我们回到家。
第二天下午,小耿才被放回了家。
时光荏苒,一晃三十几年过去了,可我依然难以忘却那艰难的缴公粮时的情景:验粮时那种希冀,忐忑不安的心情;没验上时的那种失望、沮丧的表情,缴完粮全家人好像去掉了心头的忧愁,以及缴粮后父亲看到所剩不多的麦子,为全家人全年口粮不足而寒心的愁容……
前几天,偶然,我见到了当年的小耿,已是满头银发,佝偻着身子,岁月的年轮不知何时镂刻在了额头,不由我想起了那次缴粮的事,一阵酸楚立时荡在心底……
4
饲养室的炕
人民公社时期,牲口是生产队的重要生产资料,一般都是集中喂养。我们队的饲养室就有九间大,盘有一面九个泥坯的大土炕,负责喂养牲口的张二叔就常年住在饲养室。雪花飘舞的冬天,饲养室大炕是大伙聚会闲聊的理想场所。
那时候,家家户户缺柴烧,唯有饲养室的炕不缺柴火,手脚勤快的张二叔把牲口吃剩的麦草渣晾晒后烧炕,饲养室的炕经常是热烘烘的。
我家和二叔家是邻居,二叔非常疼爱我,每次去饲养室,二叔都会抱我坐在炕上。那时没有电视可看,连报纸也难得一份,串门聊天是最好的娱乐方式。吃过晚饭,人们把门一锁,就到生产队的饲养室炕上闲聊。每天晚上,谁去得早,谁就抢先坐在炕头上,有时一个炕上坐10几个人,弄得饲养员给牲口添加完草料,不能上炕休息,大家你推我下去,我推他下去,最终没一个人下去,像插萝卜一样挤在热乎乎的炕上,在牛嚼草的节奏声中,山南海北,家长里短,海阔天空。你一言我一语,年轻人少不了插科打浑,取笑逗乐,一直延续到深夜,饲养员实在瞌睡了,硬是推拉留恋热炕的社员,其乐融融的气氛才可终止。这样的情景夜夜如此。 
记得一天晚上,我和二叔的小儿子宝宝跟着二叔去饲养室玩耍,饲养室的炕上早已坐满了人,由于人多,炕上不能全部容纳,有几个人坐在给牲口铡好的麦草堆边,有的背靠在牛槽边,听着大家各自的所谓新闻。1971年林彪事件发生后,大家相互传说。还演绎出了很多细节,众说纷纭。我队有个外号“大手”的人,年龄虽比我大20多岁,但按辈份我叫他“大哥”的,他的一席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他慢条斯里的说,他在城里见过,一种新型收音机,中间有一块玻璃可以放出人影,能看到人唱歌、说话等喜怒哀乐的动作和表情。我和宝宝对视眼神,感觉特别神奇,但却半信半疑。心想:如果真正能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我们坐在家里就能看到北京的伟大,看到毛主席的高大形象倾听他老人家和声音……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这种新型收音机呢?那年我11岁,心里天天期盼。数年过后,当我们村子常姓人家,第一个买回8英吋黑白电视机的时候,我才证实“大手”哥的话是真的,也才知道那种收音机就是电视机,我打心里佩服“大手”哥见多识广。
饲养室是队上的政治活动中心,也是队上决策重大事宜的重要场所。在那个按劳分配的年代,队上要分配粮食、蔬菜、年终分红等,队委会几个人围坐在饲养室炕上,吧嗒着旱烟袋,悠闲自得,议事、论事,直到深夜。文化大革命时期,饲养室的炕是生产队开会的“主席台”。冬天的晚上,生产队长经常组织社员学习《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队长坐在炕中心靠窗处,早来的社员也跟着队长坐在炕上,来得迟的社员靠在牛槽上,蹲在炕沿下,黑乎乎的油灯下,一大堆人,队长也不识几个字,念错字是经常的事,也没人能听得出来,再说也没有几个人注意听,大家各自小声瞎聊,还有的妇女趁机纳鞋底,缠线穗,等队长念完了,大家的聊性意犹未尽。
饲养室的炕,至今还烘烤着我的心:往日的人和事挥之不去,是那样的令人眷恋。
5
瓜客老贺
老贺是我们生产队雇佣的瓜客。
大伙们虽叫他老贺,其实并不老,五十出头。村子大人碎娃,男女老少都叫他“老贺”。既然不老,为什么要这么称呼呢?我也不知其故。反正就这样一直称呼着。
听大人们说,老贺是河南人,至于河南什么地方,根本无人知晓。民国十八年,老贺跟随父亲逃荒要饭来陕西的。刚来时,他们无处安身,就在村东头的五神庙东侧苫了点茅草棚凑合住着。那时,老贺还是个刚会走路的碎娃。听说名字叫“八斤”。听他父亲说,母亲生他时,因他身体壮实难产,不幸而亡。因而他的名字叫“八斤”。前半年,父亲靠务瓜挣点粮食勉强生活着;后半年,收点破烂维持生计。父亲走到哪里,八斤跟在父亲后头。父子俩就这样无奈的生活着。
命苦之人走到天尽头都逃脱不了苦命的折磨。谁知,老贺不满二十岁那年,父亲暴病而去。村子人可怜长得虎头虎脑的八斤,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挨家挨户凑钱、凑粮张罗着把他父亲安埋了,丢下了无依无靠的愣头小伙。
父亲走后,时间不长,八斤也不知去向。村人在田间地头歇息闲聊中,偶尔会议起他。有人说八斤回河南了,河南有他八十的老伯父,老伯父无儿无女,他回去养活伯父去了;有人说八斤在乾县县城附近收破烂谋生;还有人说他在北五县当了上门女婿。油嘴滑舌的侯腮说得更神奇,说他前几天去兴平量粮食,还见到八斤领着一个漂亮的媳妇,身边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有人信以为真。几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吧嗒着旱烟锅不紧不慢的在背地里指责侯腮。
“光能胡谝!将死牛都能吹成活牛了……”
侯腮的话没人敢信。究竟八斤境况如何,谁也说不出个有根有据。
光阴不催,一晃三十年悄然而去。一天,村里突然来了一陌生人。大家都好像不认识。
“三叔,你还认识我不?”陌生人操着满口的河南腔。
“你是?……”三叔愣住了。看着这光头、黝黑肌肤、高个儿的中年人,陷入了深深的深思中。
“你是贺八斤吧?”陌生人带有羞涩的神情呵呵笑答着。
“崽毛客,叔差点都认不出你了。这么多年跑哪哒去了,咋噔就老了?再不能叫八斤了,得叫老贺了。”三叔啰嗦着。
“三叔,你侄子真的老了。不论叫啥都行。”从此,大伙就叫他“老贺”了。
三叔老了,话多了,这么多年当队长,越显得话盛付了。
“这么多年了,混得咋向?”三叔继续拉着家常。
“三叔,甭提了,这么多年,我在北五县给人务瓜挣了点钱,谁知运气不好,不知咋弄的,租住的房子着火了,几个钱全装在烂棉衣里,被烧光了,一无所有了。我实在不爱那地方了,就想到了咱们这。”老贺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似乎要流出来了……
“听三叔的话,就在咱队务瓜。我知道你会务瓜,你父亲当年务瓜在方圆十几里就有名气,你比父亲脑子活,肯定务得好。”
“行了!不说了,今年咱队上三十亩瓜地就交给你了,队上投肥、出工,你只管作物,卖完按二八提成,你拿个小头。行不?”
“行!三叔,娃听你的,你说咋弄就咋弄。”
过完年,老贺就吃住在北滩队里搭建的茅草瓜棚里。
清明刚过,老贺领了几个中老年劳力,开始用瓜铲刨开冬前渥好粪的穴窝,把提前泡好几乎发芽却未发芽的瓜籽放进坑里,然后再用瓜铲轻轻盖上湿土。为了保墒,以便瓜苗好出土,他轻轻地在点上籽的位置拍两下,再在周围抹两下,就自然形成了一个扣着的小饭碗大的土包。这种活看起来并不很重,但整天是圪蹴着。一天下来腰伸不直,腿发麻,头发昏。慢慢的务瓜人个个都成驼背了。种子点完三四天后开始把小土包铲平,这时既不能铲深,铲深了怕把苗芽铲断,铲浅了,瓜苗难以出土。这种活既不能快,又要有耐性。人常说:“有了苗儿不愁长”的确如此,时间不长,瓜苗全出齐了,且长势壮。很快瓜蔓就三四尺长了,这时帮手们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接下来就靠老货“压蔓”了,这是务瓜过程中的关键活,既要得法,又要勤压。压蔓看起来很简单,但有很大的学问,压深了,瓜蔓长得慢,压浅了,瓜蔓易于疯长,这是一料庄稼生长的关键期,最佳的管理时段。特别到了麦收时节,炎阳如火,晒得人脊背、肩膀生疼。每次经过瓜田边,总能看到老贺光着膀子,肩上搭着一条发腻的毛巾,紫铜色早已变得黝黑发亮,是汗水流淌浸润的缘故吧,下身的白半截裤子几乎成了黑色了,圪蹴在瓜田里,整晌不抬头,默默的修枝、压蔓、疏瓜,枕瓜。务瓜的活路细起来如同呵护刚出生的婴儿。有时候顾不上吃饭、顾不上喝水。当一根蔓上结出几颗瓜的时候,凭着他多年的留去经验,选准位置,一条蔓上留一颗,并将这颗放在铲成斜坡的“瓜床”上。这样长熟的瓜个大、形圆、色匀,在市场上易受青睐。
偶遇一场大雨,刚刚结出的嫩瓜不幸被大雨打掉了,瓜蔓被风吹得凌乱了。数日的劳工就付之东流了,老贺欲哭无泪。等天晴了,无奈又得重新整理,这时的活路难度更大。
天道酬勤。这年老贺的辛勤劳作没有白费,虽有几场风雨,但还算是风调雨顺,瓜价也较理想。当年本队的劳动日值由上年的一毛八猛增到一块五。村人都说是老贺的功劳。
队长三叔心生一计,只要老贺在,何愁社员们分不到更多的钱?他思忖着明年再多留十亩地继续种瓜,并打算长期给瓜田里固定两个老年人协助老贺作务,同时将老贺的报酬提高到三七开成。这个想法队长三叔试探着和老贺商谈。
“三叔!只要全队人看得起我,提成的事你看着办,不管咋弄,我都没意见。”老贺慷慨的答应三叔。
“老贺,你好好干,今年挣了钱,队上给你娶个老婆……”大家哈哈一阵憨笑。老贺尽管是个粗壮的庄稼汉,但提起娶老婆的事,他的脸立时红到了耳根。
“三叔,你说啥嘛!我好好干就是了……”
连续几年老贺的瓜田都获得了大丰收,且卖了好价钱,队里的劳动日值年年升高。一个穷村在方圆十几个村子变成了叫了号的富裕村。
老贺人很善良,就是脾气倔强。村里人说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西瓜成熟了,一群碎娃从玉米洞钻进瓜地,被老贺发现了,他操起土枪,用河南口腔喊叫着:“我尻奶娘!”扣动扳机,“嗵!”地一声巨响,娃们吓得四处逃窜。老贺仰天大笑:“龟儿子,我当你们不怕呢?老子留你一条性命。”原来他把枪口朝着天空在吓唬娃们。
有时娃们路过瓜地边,他把娃们叫到瓜棚,摘几个熟破的西瓜杀给娃们解馋。
“吃吧!吃吧!小馋猫……”临走时,让娃们捎一半个西瓜给父母吃。又叮咛娃们:“这些挂都是好瓜,只是熟破了皮,不向卖罢了,吃起来蛮好的。拿回去吃吧!”他依然光着膀子,吧嗒着旱烟袋,摇着蒲扇,圪蹴着。看着娃们的吃相,乐得眼睛眯成了缝。
吃过午饭,一群人圪蹴在村口的石碾盘上,你一言,我一语的笑侃着。
“老贺人不错,憨厚,勤快,大家共同帮他找个老婆。一个人光知道干活,晚上孤单单的,大男人家回家还要戳锅底,不是个长法呀。”胖姨语重心长的说着。
侯腮多嘴,皱了皱眉头,不紧不慢好像一本正经地说着:“老贺都五十多的人了,未娶,听人说,在北五县务瓜时玩弄土枪,走火伤了那个‘机器零件’,差点把命没搭上还算幸运呢。”
“老贺就没那‘本事’……”不知谁撂了一句。几个中年妇女捂着脸相互交头窃窃私语……
说来也巧,那年村里来了一讨饭的甘肃中年女人,听说丈夫不幸车祸,无奈弃家,想找个好人家。王二嫂将她领到老贺的瓜棚。老贺犯难了,嘴里吱吱呜呜,只听他黏黏糊糊地说了一句:“……我连个房子都没有……这……行吗?”二嫂提高了嗓门:“老贺!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别胡说了。我给队长三叔说好了,只要你同意,队上给你腾出两间场房。”老贺笑了:“二嫂,到时我会重谢你的。”老贺边点头边合抱双手,点头哈腰。
老贺本来就是急性子闲不住的人,自从有了老婆,他的脾气更急了,嗓门也更高了,逢人不笑不说话,人缘极好。老贺干活和别人不一样,宁可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把活干好、也要把活干完。村里家家户户红白喜事都有老贺料理的声音。
老贺年年重复着他的务瓜活路,全队老少都说,多亏了老贺,不然我们队不会有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老贺也是知恩图报的人,一干就是十年了。
人们正圪蹴在村中十字的大槐树下吃饭,老贺老婆急乎乎的大喊着:“侯腮,你快来,老贺不行了……”村里人齐刷刷地也赶到了场房,只见老贺脸色煞白、眼睛紧闭,那么硬朗的人咋就成了那个样了?他再也没有了大嗓门,双手只是拍打着脑门,嘴里发出了仅有微弱的声音:“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不知谁叫来了村医查了脉搏,轻轻扳开眼皮后说:“快送医院!”几个壮实小伙用瓜棚里的破竹床抬着他向医院走去,刚出村子不远,老贺吐了一口黑血就再也没有了呼吸。
老贺走了,全村人愣住了。
那天,北风呼号,雪花飞舞,全村人为老贺送葬,场面虽不太大,可也够悲壮了。队长三叔一手抱着老贺不满三岁的儿子,一手扶着孩子头顶的纸灰盆,孩子懵懂之中,根本不知失父的悲痛,老婆呼天喊地,全村男女老少更是撕心裂肺,落下了动容伤感的泪水。
(草于2014年正月初五)
6
我是农民的儿子
我是农民的儿子
土里生土里长
渭河清水从小将我来滋养
粗糙黝黑的皮肤是我的胎记
善良、淳朴是我的名片
我是农民的儿子
风里来雨里去
呀呀学语玩耍于田地
精尻子常在泥土里摸爬来滚打
从小练就了壮实的身体
我是农民的儿子
住着泥草房
睡着土坯炕
野菜难充饥
搅团来饱肠
从小挎竹篮
割草喂牛羊
冬寒缺衣裳
脚趾撑破布鞋帮
泥土窝窝里来长大
我是农民的儿子
农家活路样样全
十六岁跟着父亲学犁地
吆喝耕牛哼小曲
终年忙碌在田地
从小磨练了坚强的品质和意志
酷暑汗如雨
再累不歇息
扬场靠天风
守望到天明
耕种学父母
年年盼丰收
我是农民的儿子
难忘冬夜昏黄的油灯下
母亲手摇纺车嗡嗡响
线线缠绕苦心肠
母亲千针万线为我密密缝
纳底常常五更亮
我是农民的儿子
父亲虽眠几十年
眼前时时总闪现
风里雨里背我上学堂
苦心盼儿快成长
我是农民的儿子
如今鬓发已霜染
天命时光已远离
父亲的教诲犹耳际
秦腔、俗语、童谣时时绕耳畔
诚实、憨厚、淳朴和我总相连
我是农民的儿子
吃亏总觉福
劳苦还觉甜
助人只为乐
从未求酬还
我是农民的儿子
忍让心平和
忠厚传家久
诗书继世长
勤俭不忘本
耕读家业旺
……
7
上金刚线
我从事教育工作已经有三十七个年头了,在教师生涯中,不敢妄谈我是一个真正的人民教师,但也算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三十几年,真正体味到了为人师表,行为世范的艰辛与快乐。随着岁数增长,生命悄无声息的进入天命之年,很荣幸,这学期我退职了,没有了工作的繁忙和压力,终于能静心看书、习字、作文、干自己想干的事了。
几天前的一个下午,我正被一本新书所吸引,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立刻接通:“名君,你在哪里?”
“我在家!”
“干啥呢?”对方继续问着。
“看书呢。”
“你如果不太忙,我和祁老师来你家聊聊……”我立刻听出了是退休老校长熟悉的声音。
我连忙回答“欢迎!欢迎!”
说实话,在职时,学校的事务说不上惊天动地,但也是小而杂乱,每件事我必事事躬亲,总生怕那一个学生有一点闪失,近乎一周都不能回家,家里的事全托付给妻子,整天忙得焦头烂额,不亦乐乎。乍一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当年的同事、老校长叙旧了,也不知道他们的近况如何?他们知道我刚刚退职,可能难以平衡心里的落差或者不适应寂寞的生活吧,想安慰安慰我,我心想:能来就是看得起我。我顿感欣慰,立即吩咐家人,收拾家什,烧水,准备水果,欢迎两位老师的到来。
两位老师来了,我赶紧走到门口迎接,猛一看,两位老师两鬓已爬满了斑斑白发,我赶快招呼他们坐下,让妻端茶递烟。祁老师说:“名君,好几年没见了,我总以为你四十好几,想不到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呀。”我也在寒暄岁月如梭,白驹过隙,我们都老了。两位老师都是性情中人,退休后,都爱关注国际风云,教育改革,时事政治,社会轶事、我们侃侃而谈,无话不说。其间,祁老师讲了自己身临其境的经历,让我非常的吃惊和纳闷。
祁老师退休后,可能是因为寂寞的缘故吧!经人介绍,结识了一群“X教信徒”,信徒们经常去祁老师屋里走动,宣扬X教升天的教派理论,一来二往,很快信徒们和祁老师的关系拉近了。祁老师是个实诚人,有求必应,时间不长,就潜心于他们的念经、朝拜、传经、施舍等一系列的活动之中。
一日,一位X徒领着一位50多岁,看上去道貌岸然、气度不凡、衣着翩翩的东北来的“董教授”。听领路的X徒讲:“董教授”要宣扬真经秘传,拯救苍生。不知道是领路的X徒提前通知的,还是大家真的想得以永生,一眨眼功夫,几十个X徒陆续来到X头家,瞬间,“董教授”周围聚集了几十名善男信女,大家好像如饥似渴,要从“董教授”身上获得珍宝似的。
“董教授”讲话了,我是专门研究天体运动的,能知晓前生,预测未来……”此间,他故意清清嗓子,然后轻声说:“大家别怕,我先把情况给大家说清楚,至于解决嘛,只要大家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切都会转危为安的……”然后品了口茶水,故弄玄虚地说:“2018年是狗年,狗年是天体极具脆弱的一年,我诚心的告诫各位,地球即将毁灭,灾难马上降临……”大家听到这里,眼前呆滞,神色木然,个个的心好像悬在了空中……
“董教授”看到了大家失神的表情,故意抬高嗓门说:“不过大家别紧张,有我在,只要大家密切配合我,一定能够躲过一劫的……”
大家越发糊涂了,急切想知道“董教授”的避难绝招,这时“董教授”却故意不说了,这时大家神经绷得更紧了,屏住呼吸,犹如千钧一发的时刻…
“董教授”的这招够绝了,他变换了方式说:“大家别急,也别慌,我们是一条心,因为我们都有同一个信仰,要死,我们同死,但我不希望大家死,我要让大家活下去……”接着他抬高了嗓子,又说“我们的真经不传外的,愿意的留下,不愿意的不勉强,愿意的跟我回屋里说……”大家一时骚动,有一部分人什么也不说离开了,祁老师和“董教授”进行了长时间的辩驳。两人各执一词。祁老师觉得“董教授”的话不能说服人,很快就离开了。
“我们跟董教授进屋,他也是好心,我们就听他的……”一个中年女X徒吆喝大家进屋,身心不定的人听了这话跟着进屋了。
屋里,“董教授”对留下的人夸奖备至。他觉得火候到了,该“摊牌”了。
“大家听着,愿意配合我立即去做,不愿意的立即走人,后果与我无关,大家急了,不愿意听他卖关子了。”
“‘董教授’你直接说吧!我们一定听您的”一个X徒好像不耐烦地说。
“这就对了,我知道大家会配合我的,我和大家的心情一样,只要大家密守诺言,保证大家躲过一难……..”“董教授”神神道道漫条斯理地说着。
“既然这样,大家都愿意听我的,我就直说了吧!不过,这话只能受益的人知道,不能对任何人讲,包括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丈夫妻子等……”“董教授”继续卖着关子,几个X徒耐心的等待着所谓的秘笈真传。
之后,“董教授”清了清嗓门,品了口茶水,猛吸了口香烟,接着说:“我今天要让在座的每位心满意足,如果现在还有其他想法的话,我不勉强,现在依然可以离开……”“董教授”微笑着看了看台下的几个X徒。
其中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没问题!你说!”
“那我就把真传给留下的各位,诺授真言,受益匪浅,请大家放心。他又说:“要想保全你自己和你的家人,很简单,我这里有一份‘中国X教上金刚线人员登记表’,大家认真填写清楚,填完之后,很快回家取来你的身份证、户口本和现金,为了给大家负责,我要一一详对,以免弄错,每上线一人,保金3000元,越快越好,现金交来之后,我立即上金刚线……”
老王急匆匆回到家,家里仅剩了300多元雷区取水,他心生一计,前几天刚领了危房补偿款2万多元,陈荣竣他骑上电动车飞快的去镇上的信用社,取了15000元,准备将全家5人全部上金刚线。老王50多岁,过去当过兵,人很精明,外号“十二能”,但他家光景一般。
老王很快回到了“董教授”面前,神情愉悦的把钱恭恭敬敬交了,心里这下踏实了。心想:不管有多大灾难,起码我们一家会躲过的。之后,他坐在边侧,抽着旱烟,并不时的督促其他X徒很快交钱。不到两个小时,“董教授”先后收了15人的4.5万元。临走时,和大家一一握手告别,并信誓旦旦的承诺,一周之后他乘飞机从东北返回,和大家见面,继续深传X教思想,弘扬X教救人危难之极云云。
不到一周,“董教授”真的回来了,不过,这次回来失去了上次的风光,他是从警车上被两名警察搀扶着下来的,X头正准备去地里干活,被警察叫住了,你就是***吗?“你认识他吗?”X头先是一愣,连忙回答:“认识!认识!他是‘董教授’呀!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呀?”警察拿出了“董教授”那几张所谓的“中国X教上金刚线人员登记表”,X徒忽然明白上当了。
后来从警方得知,仅仅不到一周时间,“董教授”利用此方诈骗数十名X徒人民币18万元之多。消息很快炸开了锅,X徒们虽如梦初醒,但为时已晚了。
8
镰刀的记忆
闲暇无事,收拾家什,偶尔翻出一把T形木制旧镰刀。
镰刃片已锈迹斑斑,失去了往日的锋利;虽镰身灰尘污垢缠裹,饱经沧桑,但完好无损。思念的涟漪不由从心中荡起。我握在手中端详良久,镰把是用一根硬木树枝制作的,滑滑的,润润的。凭着这种滑与润的感觉,我想象着它在祖辈、父亲手中厮磨时的情景,在时光的隧道里,一根粗糙的树枝是怎样被一只粗糙的手磨得这般光滑、细润补锅歌词。其中,分明可以看出,它愈来愈光滑、细润,而前辈们的手,会渐渐变得老茧肥厚、手掌粗糙。这是一组相对峙的影像。但在这相对峙的影像里,无论是祖辈与父亲,抑或是父亲与我,却形成了一道无比的亲和力,铸就了一种割舍不断的情缘。那把镰刀,凝聚着乡土老人多少年的辛勤,看着刃片锈迹斑斑的倦容,不禁联想起当年收割小麦的火热场面。
记得收割麦子的时候,每天都要在前一天晚上收工回家把镰刀准备好,用磨刀石磨一会镰刃,用右手大拇指蛋儿试试锋刃,如果不太锋利,就要继续来回再磨。磨亮意志、磨亮耐心、磨亮坚韧不拔的毅力,最终以锋利方可罢休。割麦子时一般每人要准备两张刃片,以防割到中途,刃片钝了,因此就在割起麦子很费劲时换上。中午收工以后,吃过午饭还要再磨刃片,以备下午能够轻松“作战”。麦收时若是没有几把好使的镰刀是不行的。其实除了镰头,更重要的是镰把儿,拿着舒服,使着顺手,要不手掌就会很快磨成大血泡。所以,割麦子就要有好使的镰刀。就像打仗的士兵,就得有好使的武器一样。在那个按劳分配的年代,年轻人割麦子争先恐后,相互比较,人人都不甘落后,为的是能多挣几个工分。
正午,艳阳炙烤,趁着小麦秸秆硬脆,“嚓,嚓,嚓……”此时正是收割的良好时机。农人们顾不得吃喝,头顶草帽,身穿白汗褂,弓背猫腰,叉着腿,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把一把的麦子在一声声“吱……吱……”脆响声中倾倒,倒在农人娴熟的手臂腕里,仿佛收割是快乐和轻松的。晶莹的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下来,湿透了衣服,也渗到了脚下的泥土中。农人直了直腰,向前方麦田丢一会儿眼,又弯下腰继续收割……他们挥汗如雨,挥镰于麦浪中,麦茬中留下了一道道犹如饱经沧桑的印痕。在农人用毛巾擦汗水的瞬间,农人们相互对视着嬉笑着,被晒得黝黑光亮的脸上充满着收获的满足。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茫茫无边的金黄田野,红黄交织,犹如一幅美丽的丰收图画。看着满地的麦捆,农人们顿感欣慰。一把小小镰刀威力大,寸宽的刃片,钝了又磨锋利,锋利了再去收割,循环往复。一亩、两亩、一片、两片、三大片……片片麦田被他们一把把收割完毕。劳作之余,他们手捧镰刀,吮吸着空气里尽是成熟的有着湿润干涩味儿的麦香气息,回味着镰刀带来了收获丰收硕果的喜悦,岁岁如此,绵延千年。
多少个春夏秋冬已经过去,一把生锈的早已沉睡多年的镰刀被弃之一边,渐渐的被时间和农人遗忘。但是,它的意义很不平常,农人怎么也不会忘记,它是华夏民族延续了几千年的传统收割工具,它秉承了炎黄子孙世世代代的农耕文明。看着它,我们仿佛看着遥远的历史画卷。
镰刀虽然退出了我家龙口夺食的历史舞台,但它将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9
难圆情缘
伟和倩是高中同学。
倩高个儿,圆脸,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透着灵气,特别讨人喜爱。她的两根长辫儿拖到了臀下,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用同学们的话说,养眼极了。在全校男同学眼里,不算“校花”,也算一朵“牡丹”。
倩的父亲是军转干部到地方任职的,她的母亲是中学教师。不用说她是革命干部家庭,名副其实的干部子女,商品粮户口。在那个时代,她算是“金枝玉叶”了。
倩的座位在伟的前排。每次上课进座位,倩的两根辫发都要时不时的在伟的桌沿扫一下,有时无意间把伟的笔和文具扫落在地。倩性格温柔,举止文雅。当伟即将生气时,她羞红脸的一声:“不好意思!”伟欲发的火焰就自行熄灭了。
一次晚自习时,倩向后挪动了一下凳子,不留神压在了伟的脚上,“啊陈民亮!”的一声尖叫,整个教室立时炸开了锅。同学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伟怒了,想伸出拳头打倩一下,但他没能,因为倩连声的道歉,同时做出了给伟按摩脚的动作,被伟拒绝了。倩的脸上泛出了红晕,不知说什么是好。但伟依然觉得很疼,他坐不住了,将受伤的脚放在凳子一头,自己抱着脚揉了起来。伟的宽宏大度感动了倩,她只是暗暗地存于心底。
说来也巧,伟的宿舍和倩的宿舍一墙之隔。冬日的一天早晨,同学们都上早读了,伟同样也走进了教室,才发现自己的钢笔丢在了宿舍,急匆匆返回宿舍去取。刚走到门口,伟发现倩有气无力地依靠于宿舍的门框上,脸色煞白,双眼紧闭。
“倩,你咋了?不舒服吗?”倩没吭声。
这时,伟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煤气味,他当即立断,她中毒了。伟不顾一切,将倩的左胳膊搭在了他的脖颈上,架扶着倩开始在操场上转悠。他想,多呼吸新鲜空气,倩的症状就会减轻。他们转了几圈后,又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倩渐渐的头脑清醒了。从此,倩对伟感激不尽,但从未有任何表露,依然悄悄地将感激压在心底。
伟是农民家庭出身。他学习不但在班里名列前茅郝弟,且担任班级的学习委员。伟对倩的爱慕本来就有,可他很理智。他知道倩是“金枝玉叶”,癞蛤蟆是不可能吃上天鹅肉的。自卑的心理驱使自己,高攀不得。
一晃三年高中毕业临近了。倩早早写了封感激伟的救助信,装于衣兜,等待毕业典礼之后递给伟,既表感激之意,又能在分手之后长期联系。说实话,倩从心底对伟爱得太深了,只是将爱情的种子蕴藏起来,等待机会表露。
毕业典礼之后,倩从几个女同学的闲聊中得知,伟的父母为他已订了“娃娃亲”,爱情的火种刚刚孕育,欲燃的火苗好像泼了一盆冷水熄灭了。她彻底失望了。
倩回家后,一直心情不悦。心想,命运在捉弄自己。
伟回家了,可他心里一直想着倩。他昼思夜想,但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想什么也没用了,只能安分守己的呆在农村,和农民打交道。他不甘和父母一样,继续受穷,他想改变落后的现实,继而拜师学艺干起了木工活,为了生计,天天忙于奔波,受尽了人间的磨难。
自毕业后,倩很快被内招于西安市一事业单位,幸运地端上了旱涝保丰收的“铁饭碗”。一对有情人就这样无情的天隔一方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快他们都超过了结婚论嫁的年龄。听说伟即将结婚。倩虽然心里一直装着伟。可她受传统思想的教育根深蒂固,觉得拆散伟的“娃娃亲”是不道德的,但心里又一直放不下伟,她伤心至极,无可奈何。伟觉得和倩的结合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但对倩的思恋却从未有丝毫的减弱。两人相互将爱再次压于心底。
倩28岁之前,曾有多人给她介绍对象,她一一婉言谢绝了。她永远也放不下心上人伟。倩的父母急了,托人介绍了一个对象,姓林,名子轩,28岁,军校大专毕业,在部队任军官。条件很不错,但倩并不高兴。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威逼下,是年冬天,倩无奈的结婚了。婚后,他们夫妻俩相敬如宾,算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年之后,他们有了一个宝贝儿子。
倩婚后不久,随着丈夫的升迁以及部队的换房,她随军去了苏州。常言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那里风景宜人,四季如春。她犹如走进了人间仙境。她在稳定的事业单位工作,有丰厚的工资保障,儿子聪明活泼,非常讨人喜欢,在别人眼里她算是无忧无虑了。
可倩心里一直魂牵梦绕着伟,曾有多次梦中她和他到河里游泳,牵手爬山,去树林里采蘑菇,在教室读书,在“六一”节跳舞……梦醒之后,她暗暗地流泪。丈夫以为她生病了,可她默默呆坐无言。
人常说:“情到深处人孤独。”想念对方已成了一种习惯,似乎伟的灵魂永远带在倩的身上,倩的心永远被伟滞留着。
十年之后,倩托远在西安的姐姐打听同学伟的近况,但都以失望告终。倩绝望了。
无独有偶,去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伟得到了倩的电话。
伟第一次试探性的给倩发了一条手机短息:
倩:你好吗!
我是你的高中同学伟。三十六年了,你还能记起我吗?如果想起来了,就回个短信或着电话吧!
伟早听说倩生活的很好,事事顺心,还听说倩的儿子五年前在国外定居和成婚。但他还是鼓足了勇气想和倩联系上,毕竟同学一场,毕竟相爱过。
信息刚发出,倩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此时,伟是惊、是喜。他拿起电话,对方温馨的普通话不能适从。说普通话嘛,伟不会,说秦腔嘛神话大陆,怕倩别扭,两人就这样南腔北调地聊了起来,但谁也不介意。电话中,忆同学少年,聊三十六年人生经历。倩一连串的问候和指责让伟有相识恨晚之感。一聊就是三个多小时,谁也不愿意先说挂机。
夜里,伟和倩都失眠了,他们各自都在自责自己。伟想,你当年咋不暗示你爱我;倩想,你咋这么傻,不大胆的追我。想什么都晚了,都斜阳了,各自都快有孙子了……
自从他们俩联系之后,白天倩忙于她的工作,伟忙于在建筑工地挣钱,偶尔只是发几条信息相互慰问。每到夜深人静时,思念的涟漪促使他们,相互打起了电话。不是倩打电话于伟,就是伟打电话于倩,有时他们几乎是同时拨打对方的电话。千言难诉相思,万语难表三十六年情,信息千条总嫌少。他们谈天说地,说儿时的趣事,聊和同学们相处的朝朝暮暮。只要听着对方的声音,相互都感到温馨和愉悦。他们最多的问候话语是:“你在哪里?干什么?”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都想说什么?他们通话时滔滔不绝,发信息时一条接着一条,几乎夜夜都在零时左右,几乎每晚他们都会问:“你瞌睡了吗?如果瞌睡了就睡吧!”但他们谁也不愿说瞌睡了。
一次偶然的侃谈中,伟说:“我10天的电话费超过了160元,我们应该抑制一下吧。”
“傻瓜,我早给你说过了,我的手机是包月,以后你震一下,我给你打过去。”倩的诚挚的话语让伟顿感暖流涌身。
第二天,倩给伟手机充值后。并发了一则短信:
伟:今给你手机打300元话费。没有别意,只是想表达当年煤气中毒时你的救助之恩。以后请你不要自己交话费了,我的经济状况比你好点,全部由我来交,什么话也别说。
随后的日子里,伟又陆续收到了倩寄来的真皮裤袋,鳄鱼钱包以及保暖内衣,并特意精装了一盒巧克力等。包装箱中的附言依然是:“感谢伟的救命之恩。”
倩对伟的思念与日剧增。好像见面是消除遗憾的必经之路,他们相互选择了一个又一个见面的日子,阴差阳错都未能如愿。倩在单位分管财务工作,每月3000多人的工资,由核算到发放,最少也需十几天时间,要不就是倩的单位迎接检查。伟虽是农民工,可一年两忙,地里农活的困扰,他们总没有机会圆梦。
他们自从联系上之后,一晃两年过去了。前几天,伟接到了倩的短信:
伟,我刚接到儿子从美国打来的电话,说他妻子临产期马上就到,要我尽快赶去。
我已买好了明天和你见面的机票,别无选择,恳请谅解!
伟接到倩的短信后,立即回复了和倩约定见面的地点、时间等。
第二天,天蒙蒙亮,伟穿上了倩寄予的羊毛衫、西服,扎上了倩精挑细选的牛皮裤带,骑着自己多年的摩托车,提前赶到了秦岭脚下的“伊甸园”。说是伊甸园,其实并没有什么美好的传说,只是当年的同学们早晨读书的河坝。那里流水潺潺,奇石嶙峋,树木茂盛,遮天蔽日。黄昏来临之际,个别同学在密林中秘密相约的地方。一次,同学张虹和美娟晚饭后,在这里拥抱时被几个同学发现了,之后这里就被同学们称为秦岭脚下的“伊甸园”了。
伟来到“伊甸园”边的桃花园。看着一片片刚刚泛绿的桃树,繁密的桃花已凋零,只有几朵衰败的桃花挂在枝上。残花刚刚脱落,分明能看出密密匝匝绿桃的雏形。一阵山风送来了初春的寒意。伟不由把头向衣领里缩了缩,扣紧了敞开着的西服扣子。
伟耐心的踱步于桃花园边的小路上,向东望了又望,他知道倩下飞机后肯定会坐汽车来的,但依然不见有汽车驶来。此时,不由他回忆着当年的倩,如花似玉的容颜,洁白细嫩的肌肤,修长的双腿,曲线分明的身段以及轻盈的脚步……伟的眼前犹如出现了倩的幻影。突然间,他停住了幻觉,今天的她肯定还是当年的风韵。美好的回忆,一直晃动于眼前。
此时的伟有点急了,他知道倩是六点下飞机的,然而现在已经接近9点。他掏出手机,刚拨出了四位数字,一辆黑色桥车嘎然而至。
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讲究,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中年女性形象,伟刻意端详了一下来者。
伟愣住了,心想:这是倩吗?中年女性搭上话来。
“小伟,不认识了?老了,很失望吧!我就是倩。”倩主动自报着家门。
伟有点无所适从,欲伸出粗糙的双手,又慢慢的缩了回去,忙颤颤巍巍地答。
“哦!小倩,我差点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我们都老了,以后就叫我老伟吧!”
“那你就叫我倩吧,别小倩了。”倩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
他们俩本应相拥亲吻良久,各种复杂的心态,导致了他们俩越发显得陌生。早知如此,不如不见。虽都没说出口,但心里都在嘀咕着。
伟指着前面的小桥,一渠清水“哗哗”地从山上流下,那水声给寂静的山角增添了无限的生机。
“伟,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在这里捉过小虾、逮过鱼呀!”
“咋能不记得。
那次你把脚踩破了,我用渠边的刺笕叶揉成汁给你敷上的,才止住了血流。你哭喊着,是我背你回家的。”伟坐在桥沿边,满脸皱纹,抽着旱烟,慢悠悠地回忆着。
“走,我们去山上转转!”倩有点兴奋了。
他们俩边走边聊,羞涩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了。三十六年农村、城市两重天,各自生活的不同,经历不同,差异何等巨大,今天的相聚,肯定有个适应过程。
今天是个晴和的春日,路边的无名小花竞相吐艳,山坡上黄一片,紫一片。这里的空气是清新的,水是甜美的,山是湛蓝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显然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不禁勾起了他们无限的遐想。人常说,情到深处无拘束,他们今天真的敞开了心扉,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几十年的朝朝暮暮,犹如一江春水倾泻而下。
他们不知不觉来到距大佛寺塔不远的“双乳石”绝景前。
“伟,你就站这,别动,我给你留张影。”倩从胸前斜挎的包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相机,啪的一声,留下了伟伟岸、憨厚、慈祥的身影。
“我没站好,形象不佳吧!”伟羞红了脸,随意说了一句。
“我看很好,帅极了!”倩竖起大拇指笑着。
“你觉得不满意,就重来几张,直至满意为止。数码相机,重拍数张都没关系。”倩喜滋滋的又给伟从不同角度啪啪的重新拍了几张。倩预览了第一张和后来重拍的几张,依然觉得,还是第一张好。
“第一张有什么好的?”伟追问着。
“傻瓜!我就喜欢你那憨呼呼的傻样。”说这话时,倩故意不看伟的眼神。从倩的眼神里明显能看出她的满足和欣慰。
“傻样!给你相机,这是快门按钮,给我也留几张吧!”
“我……我……没用过相机。怕拍不好。”一个高大的男子,干起农活,操起泥瓦刀,娴熟的技艺令人羡慕,然而,今天拿起相机,手不由颤抖着。
倩将右腿翘放于一块不大的石块上,右手叉在腰间。
“快拍呀!”倩将表情再次调整,伟依然没有对好焦距。
拍完之后,伟急忙把相机递给倩。她翻看着伟的首次“杰作”,嘴里夸声不断“好极了。”
倩凑近伟一步,欲想亲吻伟一口,火欲燃,又熄灭,她没能做出这一举动,只是红着脸,扭着头轻轻地拍着伟的胸膛说:“你真聪明,我当年真的没认错你……”说话的瞬间,倩一把拉住了伟粗糙的双手,伟极不好意思的想缩回,可倩将他握得紧紧的。
“倩,我的手长满老茧,你不怕把你细嫩的手刺破?”伟不好意思的说着。
“你是榆木疙瘩,我不嫌。我就喜欢你这结满老茧的手……”倩继而松开了双手依偎于伟高大的身躯前,抱住了伟,伟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倩依然不减当年纤细的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们迷醉了。深情的篝火将再次燃烧。伟已将嘴伸向了倩的唇边……突然,他们像触了电似的,各自松开了自己的手。不能呀!坚决不能!各自都有一个家,都有自己的儿女,这样不是出轨吗?他们各自强制住了欲燃的火种……
“倩,你说我们今天算不算出轨?”
“你个傻瓜。”倩不好意思回答伟的疑问。
“我们也没做什么呀?你怎么能提出‘出轨’一词呀?”倩再次紧紧的搂着伟的脖颈,捧着伟黝黑的脸,她呆了。她啥话也不说,只听到他们俩急促的出气声,相互好似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他们又一次克制住了欲吻的火焰,各自地心在咚咚直跳,血液循环明显加快。倩左手搂着伟的身子,将身体向后倾了倾,右手食指指点着伟的额头,轻声抱怨着:“伟,我想咬死你,你咋那么傻呀?那次煤气中毒后,难道你就真的不知道我爱上了你?”一连串的“指责”,使伟本来就后悔的心又一次后悔不已了。
空寂的山涧只有你我,一声鸟鸣划破了山的空寞,沉重的话题孙夕尧,是他们相互再次松开了搂抱着的手。
“倩,你看前面的那棵古树。”倩随着伟地指点看过去,一个棵不知名的古树,被一棵古老的胳膊粗的藤蔓缠绕着,死死不放。
“竟然有这么奇特的树?伟你看那大树真像你。”
“那藤蔓不就是你吗?”倩立即应答了一句。
他们俩缠绵的笑了,笑声是那么的爽快,是那样的甜蜜……
笑声中,倩在这情侣树周围转悠了一圈,悟出了:“树死藤生缠而不放,藤死树生缠而不放。”的感慨。
“伟,我们在这棵树下用自拍镜头留个纪念吧!”倩在一块巨大的石顶安好相机。匆匆跑到树藤前,倩搂着伟的腰,伟的左手搭在倩的肩上,他们相拥着,他们同时都苦笑了。“啪”的一声,定格了他们几十年的情感瞬间。让高山为证,让蓝天存情,让古塔为媒,让影像见证这一美好的时刻吧!
“伟,我知足了,今天能见到你,我今生永远也不会遗憾了。”说这话时,能明显看出倩有种愉悦放松的心情。
“倩,我也知足了,今生有你惦记,我死能瞑目了。”
不知不觉,晚霞射出了一股红黄交融的光芒。
伟看着倩,是那么的欣慰,那么的愉悦。他们谁也不忍离开谁,毕竟时间是无情的。
“伟,我要走了,请多保重,不论天涯海角,我都忘不了你,你永远在我心底,今生难圆,来生定能(圆梦)。”
伟拉着倩,谁也不愿丢弃对方的手,面面想觑。他们共同想着一个话题,自此之后,能否见面,已无答案。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伟的眼泪顿时在眼圈里打转;倩却哭了,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抽泣着,只见她伸着僵直的脖子,看着山顶那傲然挺立的孤松,两行泪珠串成了两行流淌的雨线……
伟看着远去的汽车,静静地站在那里,发呆了……
10
腊八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碗,来年生活乐无边……”
腊八节的由来已久。过腊八节、喝腊八粥是民间过春节前的传统习俗。传说,腊八节起源于元末明初。据说,朱元璋落难受苦时,正值寒天,又冷又饿的朱元璋竟然从老鼠洞里刨出一些红豆、大米、红枣等七八种五谷杂粮。朱元璋便把这些东西熬成了粥,因那天是腊月初八。朱元璋便美其名曰这锅杂粮为腊八粥。美美享受了一顿。后来朱元璋平定天下,坐北朝南做了皇帝,为纪念落难中的那个特殊日子。他于是将这一天定为腊八节,把自己那天吃的杂粮粥正式命名为腊八粥。此传无法考证,正确与否不得而知。
古人夏仁虎在《腊八》诗中写到:“腊八家家煮粥多,大臣特派到雍和。圣慈亦是当今佛,进奉熬成第二锅。”腊八节一到,民间家家户户自然都要熬煮腊八粥吃。
自我记事起,时近腊月,农人们就开始筹备过腊八的事。几乎一直闲着的大石碾边围满了碾腊八的人。看着黄牛起劲地拉着碾子“咯吱,咯吱……”地忙碌着,愉悦感油然而生。
腊八粒的制作是将上好的玉米风净、冲水、置于石碾上脱皮、筛选,然后晾干备用。
腊月初七,家家户户买回了腊八节用的红白萝卜、白菜、香菜、豆腐以及杂豆等,经济状况稍好的家庭还要买回少量的猪肉等。腊八粥的制作比较耗时。晚饭前,将各种蔬菜洗净、切好,晚饭后,腾出家里唯一的一口锅炒好腊八菜。入睡时开始将备好的腊八粒放入盛水的锅里,用提前劈好晒干的树根开始熬腊八粒。一般情况下用文火要熬到鸡叫时。那时候,我们小孩子激动得不愿入睡,守候在灶台周围,陪母亲烧火、聊天、听母亲讲离奇的故事。
大清早,母亲将提前炒好的腊八菜掺合到煮熟的腊八粒中,配上备好的佐料。这样,一年中香味十足的腊八粥就算做成了。看着一大锅圆润金黄的腊八粒,豆大的红白萝卜块,嫩黄的豆腐片,青青的香菜叶,青白的葱末浮于粥面,加上星星点点的臊子,油花布满,一看就让人赏心悦目,垂涎欲滴。那时候,我们年幼,听大人们说,给果树喂上腊八粥,来年定会结出更多的果实。因此,我们顾不得自己先尝“美味”,端起满满的一碗腊八粥,搬来木凳,攀爬于前院的桃树、柿树、核桃树上,给树杈上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放置上腊八粒或肉菜;跑到后院,给梨树、杏树、葡萄树的枝杈上也同样“喂上”粥粒,方才和家人围在炕上一起吃腊八粥。
随着年龄的增大,阅历的增多,才知那是大人们善意的谎言,意让我们过节早早起床,能吃上热乎的腊八粥。现在想起,真觉幼稚可笑。腊八一大早,民间有相邀吃腊八粥的习俗。最讲究的是舅父邀外甥吃腊八,出嫁的女子回娘家吃腊八,干爸邀干儿子吃腊八,家族之间、邻里之间,东家送西家一碗糯米大枣腊八粥尝鲜,西家回赠东家一碗玉米腊八粥品尝厨艺,西街的张大妈送来了米面腊八粥……南来的,北往的,东来的,西去的,相互送腊八粥,在香味弥漫乡间中彰显出浓浓的亲情、乡情。
尽管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步提高,腊八粥这种民间杂粮混作的所谓“美味”,并没有被人们所淡忘,但我现在却吃不出以前的香味了,还是深情地眷恋着家乡的腊八粥,它让我想起许多的童年往事,心里滋生出许多美好的情愫,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心中的珍珠。相信吃腊八粥的悠久习俗将会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深处。
本期编辑:张也
感谢您的阅读
欢迎赐稿 欢迎关注


投稿须知
○、本人原创作品+作者百字内简介+作者近期生活照一张及需要配的图片。文责自负,自己校对。
○、凡向本平台投稿的作品,请作者关注《乡土关中情》公众平台自行查阅,原则上一周内未刊用方可另行处理。特殊情况会及时用邮件通知。
○、作品自推出之日起,平台只统计七日内打赏金额,七日后不另行发放。
○、赞赏5元内不返还(包括5元);70%返还作者;30%用于平台维护。
○、有赞赏的作者,请加本平台执行小编张也微信:zcy1301023联系,十天内以红包形式发放。
○,投稿邮箱:
896694225@qq.com
1722746199@qq.com
○,投稿微信:
张也:zcy1301023
墨言:zyl1919025086
关于赞赏
自6月6号开始“赞赏功能升级,作者可以直接收到读者赞赏,在iOS版和Android版微信上都可以使用。”
依据腾讯最新有关规定,作者现在可以建立直接的微信赞赏收款小程序,操作以及有关说明如下:
1在搜索里搜索“赞赏账户”小程序,
2搜索到后完成填写项(名称一定要和原创作品署名一样,身份证号是你微信绑定银行卡的身份证号)
3然后在赞赏账户”小程序的“可收款公众号”里添加本平台公众号“乡土关中情”或gzwx08009。
4公众号对文章声明原创时,输入作者赞赏账户名查找即可使用赞赏,7天后作者就可以直接开始陆续收到够7天打赏的赞赏。
5凡最新原创作品成功三篇以上者,由平台发出邀请方可申请该功能。
6,目前平台只有三个邀请限制,需要赞赏的作者可以联系平台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