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吴明泉｜过年-乡土黔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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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黔江特约供稿
【编者按】
过春节，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的一个传统节日之一。对此盛事，各路名家大腕都纷纷拿起笔，书写各种过年的习俗趣事，以及各地春节盛况。在万家团圆的夜晚，也有一些因工作需要不能回家团聚的人们仍坚守着岗们；在歌舞升平的时刻，也有极少数特殊困难群体在过着别样的春节。今天，在作者授权下，我们刊发黔江公安局正阳派出所的公安作家吴明泉老师的文章《过年》，一起
感受和解读吴老师笔下对底层弱势群体的关注与大爱。

过 年
作者｜吴明泉
中国人对春节的重视，恐怕是其他任何民族所不可比的。即使如西方的圣诞节，虽然地位很高，过得也隆重，但其分量都比不上中国人的春节。中国人对春节的感情是黏稠的，态度差不多变成一种信仰，而且这种信仰不是形式上的，是心理上的，骨子里的。
一到腊月，人们的心思开始闪烁飘逸，隐隐有一分期盼，也有一分惶恐。年关将至，某种神圣的庄严的仪式就要到来，那就是过年。
我有时想，过年到底是过什么。在我小时候一笑千秋，物质生活还较紧张，过年就是盼一件新衣，是能吃上好吃的，我相信这也是那个年月很多人的想法。现在吃穿不愁，就吃穿而言，天天都像过年小么哥拉呱，那么人人还那么盼着过年，到底是盼什么。
某日下午，坐车行走在车流拥堵的大街，走走停停，外面冷雨飘飞，不觉一阵愁绪涌上心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是一分期待，渴望早早回到生养自己的那一方水土，看到飘着炊烟的老屋，看到家门前那棵硕大的古树，看到等着自己早早归家的亲人，看到老屋后安静的几堆坟莹，看到娃娃们燃放烟花的兴奋。我一下子明白，春节原来就是汇聚乡愁的节日，过年就是亲人的团圆，对游子来说，过年其实就是对乡愁的安抚。
明白这一点之后，我更能体谅人们对过年的那一种急切和焦灼。

街道上的年味。随风飞扬摄
过年前一段日子，是警察最难应对的日子。有种说法，叫百姓过年，警察过关。此言一点不虚。工地垒砖砌墙的农民工，迟迟领不到工资，情绪变得焦躁不安，情急之下，开始堵门堵路，聚集闹事。治安受到威胁，警察不可不管，但每每面对他们诉苦连连，声称必须拿到钱回家过年，心内又有几多同情和不忍。他们的口气透露出，平时欠工资尚可容忍，欠回家过年的钱是可忍孰不可忍。在他们的意识里，需要拿着钱，回到家里，表达对妻子的愧疚，对儿女的疼爱，对老人的孝敬，也表达一年四季在外奔波辛劳的委屈。
前段时间，因为要给一批精神有障碍的无户口人员上户口，先后到两家精神病医院，近距离接触了一群精神病患者。这些常年被铁栏杆围着的病人，与囚徒生活相似，那就是失去自由。刚开始接触他们，并没觉得他们有什么异常，只有看到他们散漫的眼神，看到他们突然之间又唱又笑，你的脊背才会泛起一丝冷，陡然觉得他们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鬼三惊。让我想不到的是，在他们似真似幻的言辞间，居然有很多人都说到“回家”。好几个人隔着铁栏杆对我说：“接我回家嘛。”我说：“你们不是在治病嘛，病治好了就可回家了。”他们说：我病治好了，没病了猎蝽。那一刻，我真不觉得他们是什么病人，他们是跟我们一样正常的人呀。
在女病区，一个女病人在唱了“东方红，太阳升”之后，要我给她鼓掌，我给她鼓掌之后，她先说了谢谢，接看给我讲她的经历。她说她原来和老公一起在福建打工，后来她把婆婆打伤，把一个邻居也打伤，于是就被关进医院了。刚关进来的时候，因为不听招呼，还被关进了“鸟笼”。说起这些，她一脸明澈的笑容，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说到后来，她脸色突然黯淡下来。她对我说：“你放我回去过年嘛，我过完年，再把我押回来就是。我想和我女儿一起过年。”
我无法洞悉精神病人的心灵世界。我只能在此时知晓，他们和我们这些在铁栏外生活的人，有着一样的想法：回家过年。

春节期间御姐江湖，火树银花的黔江城
在另一家医院，一位年迈的老太，非要扭着医生，给她孙子请假，说要接她孙子回家过年，过完年再送回医院。可医生说宽心谣，她孙子经常打人，接出去的风险很大，他们不敢批假。老太显出很失望很无奈的表情。据老太讲，她孙子是三岁时从高处摔下来把脑子摔坏的蜗牛集市，医了很多钱，但一直都不见好转。
我见到了她孙子，一个十六岁的男孩，白白胖胖，看人的眼神游移不定，虽然见到他奶奶也有笑，但那笑是凝固的，干枯的，阴冷的，让人生出几分恐惧。老太一直搂着孙子的肩哄他：你要乖，不能打人，等你病好了就送你读书。男孩跳着呵呵地说：我要读最好的小学。奶奶说：一定，一定。婆孙的交谈让人心酸。
在那个遥远的世界里，有一群远离正常世俗生活的人，他们想到要回家过年。在这个常人的世界里，有对受苦受难的骨肉的牵挂。
对重情重义的中国人来说，春节成为汇聚亲情的汪洋大海。姜柔伊但现实的情形是，有多少思念不能抵达，有多少离别不能团聚。从这点上来说水瓶座流星雨，春节是美好的节日鳄鱼肉的做法，又是沉重的节日。

作者简介

吴明泉，重庆市黔江区人，就职于黔江本地公安系统。主要从事诗歌、散文、小说创作兰花草吉他谱，作品见于《北京文学》《飞天》《青年作家》《啄木鸟》《八小时以外》《婚姻与家庭》及大量纸媒，出版作品《被音乐照亮》《像时光一样漫长》。获省、市级多种文学奖。鲁迅文学院首届公安作家班学员，重庆文学院创作员，全国公安文联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