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学】山东女作家郑丽丽散文《家乡麻雀的那点鸟事》-甘谷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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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郑丽丽，山东日照人，笔名疏柳含月。文学爱好者，露草文学社主编，作品散见于《甘谷网事》《日照小小说》《文艺众家》《文学天空》等。



家乡麻雀的那点鸟事
文||郑丽丽
麻雀可是我故乡鲁地的原居民。它们的小日子和老家人一模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绝不睡懒觉茶花粉，也甚少加夜班。个头、毛色和嗓音，样样拿不出手，但谁也挡不住它们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一天到晚闹腾得没心没肺。
麻雀早上有个例会。各家屋檐下的麻雀天露明就起床，携妻带子，招朋引伴，齐聚村头那棵大槐树。听吧，碎言碎语，琐琐屑屑，不绝于耳。想来该有相互的问候，有昨晚好梦的交流，有今天天气的探讨吧。估计也有领导，有麻雀头头，各处消息一汇总，经过小脑壳一筹划，几分钟搞定，散会！麻雀们呼啦啦撒开，四散而去，为一天的肚皮问题而奔波。它们的头头开会上不学人类，人类往往一开半天，还拖泥带水没甚鸟用；人家雷厉风行，效率杠杠滴，关乎鸟口鸟肚从不跑题。

别看会短，决议通常是非常准确的。尤其是秋来谷熟，谁家的谷子地要是被一只麻雀发现了特工弃妃，不出几天，全村的麻雀都来了，整块地里的谷子粒就算白填送这些小东西了。所以，谷子快熟的时候，得有人天天去转转，高峰圭二看招了麻雀没有。一时大意，就要有颗粒无收的危险。要是发现被盯上了，就赶紧想辙：竖起个稻草人，绑个乱飞的彩带子什么的，力争小家伙们不再青睐此处。这小东西精怪，躲谷地里偷吃，把谷米啄出来吃掉，大多数谷壳还留在谷穗上，要不是熟悉成熟的谷穗是低垂的，被偷的谷穗是直立的，不用心根本不知道，这些小捣蛋们已经准备在你家地里聚餐了。看有没有招引小飞贼，是个需要经验的技术活。
我不知为什么，家乡人从不对这小鸟儿赶尽杀绝，哪怕谷子地被吃个精光，也不会有人去拉捕鸟网。捕鸟网这玩意我见过，甚是厉害。麻雀撞上就没有逃，无望的挣扎，凄厉的鸣叫，翅羽凌乱，伤痕累累的小身子最终或吊或挂或缠，丧命网上，死状极惨。又因体型太小，不够塞牙缝的一口肉，懒得收拾，日久风干在那里，成了麻雀木乃伊。家乡人不用这个，说小雀子也是条命，都是为了个肚子饱，赶跑了就是了。活在一块天底下，多少带点亲滋味嘛。
日落西山的时候，麻雀们也聚个会。若没人打扰，地点也相对固定。小小的身影叽叽喳喳落满一树。村里人也只当一景，只远观不近瞧。尤其是冬天，光秃秃的树上，呼啦啦落满活物，还那么活力四射的，像诗里所述：如同星星落满天空。在那几分钟里，那树是有温度，有情趣的，有意无意比别的树多了一份矜贵与满足，虽然树上树底薄薄一层鸟屎。那鸟屎似乎也是一种炫耀：看，我是小不点选中的会李贺作诗场，你们馋吧!

孵蛋的季节，麻雀孩子有时候会从屋檐下摔下来，我亲眼见过。摔下来的幼鸟基本就活不成了揭阳学宫。这些粗心的父母，不会筑巢做窝，屋檐下寻个缺处，掏持一下龙丹丹，就安下家了。瓦片子曝晒一天，烫死个人，估计是小鸟受不了热，想爬到窝边凉快凉快，结果却悲剧了。幼鸟身上无毛，粉红可爱，小头小翅大肚子，眼睛也没有睁开。村里人俗称幼鸟“光腚油子”。这样意外死亡的小可怜，往往很快就成为鸡们的美餐，分而食之那时雨歌词。但村里人却基本不动去掏鸟窝的念头血色牌坊，他们说，拉扯儿女，都不容易。

家乡人都知道麻雀脑，是治疗冻伤冻疮的神奇良药。大冬天，冰天雪地，手脚若冻着了，暖和过来是又疼又痒，伤口若是破了皮，那就久久不愈合。只要找到麻雀脑，取来涂在患处赌王之王，靠近炉火烤上几回，保证肿消痒止，完好如初。每年家里都有冻着的人，但很少有人去抓。总有病弱的麻雀没有熬过严冬，死在街头巷尾五福星撞鬼。这样的才会被捡回去，成为良药。

麻雀很少站在电线上闲谈，倒是燕子喜欢落在电线上，一排排，一串串，所谓“谱写起伏的音符”。麻雀们终日忙忙碌碌，适应力很强。要知道，现在种庄稼，用各种各样的药物，那毒性，前所未有。它们没有断子绝孙，反而近年来鸟口旺盛，实在是令人惊讶。
麻雀个头小，生活简单，追求明确，不卑不亢地活在故乡人的屋檐下。撒下的鸡食了，瞅屋主人不注意，它们也挤进去抢上几口，胆小的，等人畜离去，才下来拣点剩底。老少爷们都叫这小鸟“家雀儿”，估计是某种意义上认同了它们的存在，反正也吃不了多少，算成家养的野物，也没有多少负担。

但这“家雀儿”气性大，是“不自由，毋宁死”的主。有顽皮的孩子捉住一只，拿根线栓在窗棂子上，保准喂水不喝，喂米不吃，一个劲扑腾，半天就奄奄一息了。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例笼养麻雀成功的。听说小雀被捉，大雀看看救不回来，必定叼来毒果毒虫，喂给小雀，把他们毒死也不做囚徒。也听说要是几只麻雀囚禁在一处，一定相互啄撕，变相自杀，绝不苟活。这种刚烈与决绝，真的挺爷们儿的。
莫说麻雀嫡子难为小，品品它们那点鸟事，还挺有味。尤其是当它们也划归乡愁的版图，这感觉更强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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