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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连载】阿缘|三层岩往事(13)-乡土黔江

全部文章 admin 2018-02-05 148 次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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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连载】阿缘|三层岩往事(13)-乡土黔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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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黔江 特约供稿
三层岩往事
作者:阿缘
题记
人过中年,万般感慨。长大了的是身体,长不大的是记忆,在人生的长河中,童年那人生中最绚烂的一抹记忆,永远定格在那碧水蓝天里。无论它的味道是酸的、苦的、甜的、辣的,都永远留给我们这个人世的最初滋味;也无论它的色彩还是五彩斑斓的红橙黄绿青蓝紫,还是黯淡的灰色,都无法阻挡阳光照射进生命的缝隙。曾经的往事,不管带给你的是痛苦还是欢乐,都只能带着内心的一份坦然,弯下腰去把它拾起。蓦然抬头,那巍峨峻秀的三层岩,却依旧带着几分沧桑,默然无语,凝望着这方水土大同一中,凝望着这片村落里的悲欢聚散……


第13章
水车坪的仇恨
水火无情人有爱 ,人间自有真情在。1976年正月初三我家遭受父亲去世后的又一场变故。举家迁到河东。
母亲在与火神争抢父亲留下的那床棉被时双手烧伤。幸有乡邻多助,将废墟上拆下的两列柱头加上生产队添上的六根,在河东的黄土坡上算是建起了新家。火灾后的第一个年是在婆家过的。本不富裕的家里突然增添了三张活嘴王紫瑄,大舅的额头很少解锁。从腊月初五到正月初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大舅和二舅发生了数次争执。更多的时候都是大舅冲着二舅莫名的发火。婆听不下去的时候,总是重复着她那句老话:“看哈子!老娘给你俩一个两闷棒!”婆一发话,他们俩就像斗败的公鸡,不声不响地各找事做去了。大舅娘是从不掺合他的俩的事。她总是默默地在那里忙里忙。
幺娘是大年三十才回到大舅家的。她一直带着烧伤的右手和一个竹蔑背篼在邻近的队里“化火粮”(也就是讨饭)。幺娘自知这十里八乡的乡俗,倘若闲时,人们都忌讳讨饭的人进屋。而讨饭者也懂规矩,最多走到别人家的屋檐下。此时的幺娘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绝不轻易踏上别人家街檐。寒冻冷天遇到慈善人家会上给个一升半碗。若遇到歹恶之人,不仅不会给你任何东西还会骂骂咧咧。有的故意放纵他家狂吠的犬或有意唆使他那无教无养的细娃大声喊: “叫花子!叫花子!”遇到这种情况,幺娘就快步离开。
“总的来说,这世间还是好人多坏人少”。幺娘在三十夜晚上吃饭时对婆和舅娘说。 “走了那么多人户,最好的要数董家沟那户姓谢的人家。他家上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下有两儿一女。其男人是公社干部。人们都叫他谢文书。幺娘去他家时谢文书刚好在家。谢文书不等怯生生地站在屋檐下的幺娘说明来由。便立刻邀她进屋烤火。幺娘重复着拒绝的说词。只见屋里走出一位贵气十足的老妇人,头包黑丝帕手戴银玉镯。慈祥而温和的面容告诉幺娘她也是个饱经沧桑的人。
“女儿,进来,进来烤火嘛。”
“不了,伯娘,我不冷。”
“傻孩子,这大冬天的,站在雪地里还不冷?快,快进来。”
在屋煮饭的文书媳妇也赶了出来。“哎呦!好冷的天约。大姐,来来来,快来烤烤火。” 幺娘正犹豫。“大姐,别犹豫了,我们一家人都不信那些。你放心吧。快来烤烤火暖暖身子。”
文书媳妇边说边用她温暖的手把幺娘拉进了大门。
“女儿,你张保长家的吧?
“嗯,正是。”
文书娘一边慈祥地打量着幺娘一边问道。
“张保长可是个好人呐。那年月到处抓壮丁,他是能保则保不能保的就放风给人让他躲起来。他真是个活菩萨救过好多人的性命啊!”忽然,文书他娘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 “我跟你女儿说,听说张保长是冤死的呀。据说他当年到酉阳去受训‘自新’,表现好,在自新班还是个负责人。政府本来是要在那里给他安排工作的。说是他女人己身怀有孕,他放心不下,说回来看看。谁知刚到水车坪大散沟的香树脚,就正好被庹根和吴生遇见了。庹根呢,说怪他当年抽壮丁时来给他放信放晚了,没逃脱去当了三年白狗子。也算还有个理由。而那没肝没肺的吴生那就真没天良了。有人说,张保长为了保他不被拉壮丁还认了他做干儿子,穿的用的全是保长家接济。好多年的过年货都是保长媳妇给他家送去。”
幺娘没有着声,她早就看出了她那干哥吴生不是个好东西,现在是队里的红人,一个生左口说右话的两面三刀的小人。自从他向幺娘求婚被拒之后。就到处散漫幺娘的坏话,特别是被二舅扇了两耳光后。他便更加记恨。但至于他害公的事,幺娘还是头一回听说。她默默地记在心里,心想,人啊,一旦人性被扭曲到忘恩负义的第步,那就变得比魔鬼还可怕。
“哎,张保长是多么精明的人啊,他也万万没想到他最疼爱的干儿子恰恰是要他命的主谋之一”文书他娘继续说: “当时在香树脚遇见时,吴生喊了声“保爷。”随后,便套问了张保长回来的缘由。当他得知张保长是合法回家政府还出具了相关手续后,他便以带在身上不安全为由骗取了张保长的所有证件。张保长以为自己的干儿子是武装,把证件交给他是要安全些,所以没多想,就把酉阳县人民政府出具的所有以示自己为好人的证件,从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包袱里拿出来交给了他的干子儿。谁知那挨千刀万剐的吴生得到证件后立即与那庹根串通一气。亲手烧毁了所有的证件。并强行扣押了张保长。随后,向酉阳县政府报告,当他们听到张长安是合法归家时。立即又改称说抓的是匪头张玉枝。直到最后听到上级说“可以执行”几个字时他们便欢呼雀跃。还专门喝酒庆贺。
保长上路那天正值赶场。水车坪是人山人海,听说要枪毙匪头,大家都争着去看热闹。张保长和真匪头杨锡山一同绑在贺龙拴马的那根皂角树下。临走前,执行者问他们有何话说,张保瞅了瞅人群,自家的亲人还未赶到,只见人群中闪过吴生他娘,张保长立即呼她“亲家母,亲家母,我想吃团豆腐。”说着便随手给了她一张十圆券,然而酸溜土豆丝,吴生他娘接过十圆券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听到这里,泪水早已填满了幺娘眼眶,她真想大哭一场。但她清楚,这是在别人家又大过年的。就是平常日子人家也最忌讳女人在家里哭哭啼啼的。会给别人家带来晦气。
“女儿,大过年的我本不该说这些。但作为后人,应该知道自己父母所受的冤屈。”
“那是,那是,感谢伯娘。只是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冤也好,屈也好。又能拿他们怎样呢?”
“别说那些了。别说那些了。吃饭。吃饭。”文书说。
“好,不说了,不说了。”文书的娘摆了摆手。
“女儿,你的情况我家荣昌早就给我说了,遭孽哟,遭孽哟!你也真不容易呀!我还在给荣昌说呀,像你家这种情况政府一点都不管瞒?他说他们开会讨论过的,说要慢慢来。你放心,现在人民政府好,会帮你解决困难的。现在,饭了吃就不要走别家了,天马上就黑了。今晚就在我这儿住。明天我叫我家荣昌把你背篼装满。回去陪着孩子好好过过年。房子烧了就烧了,只要人还在。一切都可从头再来。”
二舅未待幺娘说完,早已愤怒至极。只见他二话没说跑到屋去恋爱诊断,抽出篾刀径直向吴家走去。

乡土黔江读者供图。
众人赶到时一切都晚了。
最先赶到的是大舅,随后是大舅娘、幺娘、我和“哥”表姐。最后到的是婆和瞒瞒。众人没有说话都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二舅手中的刀顺着他那颤抖的手“咣当”一声掉到了他家的街檐石上溅起了无数火花。 二舅冲进堂屋,只见吴生已直挺挺地躺在一块门板上,嘴角还流着丝状的脓水。满屋里弥漫着极腥恶的味道。他家的几个孩子早已在那里呜呜咽咽地哭着。
二舅怒气未消:“吴生!吴生!你这个畜牲。你装什么死呀!你说呀!你给老子说说,我老爹哪点对不起你这杂种呀!你说呀!你说呀!吴生你这畜牲!你就这样偷偷的死了?我的杀父之仇去找谁报去?”
二舅近乎带着哭腔一边质问一边正准备去揪吴生的衣领。吴生媳妇刘香见状带着几个孩子齐刷刷跪下:“大娘,对不起!兰妹,对不起!大兄弟二兄弟还有弟媳妇,对不起!都是吴生作的孽。对不起你们全家。更对不起兰妹妹。你们大人大量,吴生已遭了报应。就原谅了他吧。姬云飞
“唉!”婆长叹了一声,“老二啊!算了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反正人都死了,算了,算了!让他自己到阴槽地府去跟您嗲说吧!嘎婆摆了摆手说,吴生媳妇快起来,大娘我知道你为人忠厚,他们造的孽与你无关,今天大娘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这样说吧:“过去的那节就此掐断甩啦!都别提了。你自己要提起神来,几个娃崽崽也还小哇。还得把他后事处理了才是呀。”
“嗯,大娘。”
“老大,去跟书记和队长说一声,然后,找几个人来帮忙。老二,到老鹰嘴去跟他几户亲戚说个信。珍珠,兰兰,帮忙给刘香打点打点,来几个帮忙还得吃饭。”婆安排完后带着瞒瞒回家屋去了。
“阿香,吴生他倒底是什么病呀?我们整么一点没听说呀?”
“唉,兰妹呀,他俩弟兄刁难了你一辈子,到头来,还要靠你来给他煮发丧饭啊!真是报应呀。报应呀!”
“快莫那样说,;刘香姐。人这一辈子,哪有人前不说人后,哪保有人后无人说呢?人是三节草,不知哪一节好,一丈二的竿子谁敢说他就能打倒头呀。我算是看透了,人呀,还是要心好哇!”
“是啊!兰妹,我不怕你们笑话,我也不知我前世到底作了什么孽呀?今生遇着这两个畜牲。我们之间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情。你都晓得的,我前夫死后,吴生天天请人去说媒,我不同意,结果,他那俩畜生就强行……还扬言不同意他的要求,就要收拾我几娘母。没办法呀,我不比你后家隔得近,兄弟们得力。三层岩大半沟都姓张,再红的人也不敢对你刁难得太过份是不是?我这来人就不同了,就是跳出来个抱鸡母都要啄你几嘴。说是说嫁给吴生,哪知吴生那砍脑壳的在他哥吴老二面前是个软柿子。我出了服侍吴生还要服侍吴老二,有时,一晚上还要同时服侍两个畜牲。我心苦呀累呀,有几回都真想死了算了,全都解脱了。但看见几个崽崽又只好忍了。那年,你家康兄弟走了,吴老二还啍啍叽叽地逢人便说:
“猪肥了,就该杀了!”
没想到,没过两年,他也就肥了。原以为吴老二死后,要过几无清净日子,没想到,吴生这杂种折腾起来硬是霸道。每天晚上要逼着你说他与吴老二的区别。真是恶心苗元一,你不说他要打你,胡乱说了一通,他也要打你。”
“香姐,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他是咋个病?”舅娘说。 “么子病?你们都是聪明人还用我说?看看他嘴角流的脓水不就明白了。两弟兄一样的病一一嚼舌根死的。”我这也不是透他两的臭。那年吴老二是自已把舌条嚼得“喳!喳!的响,然后一口一口地吐出脓汤汤来。后来,水都不进活活饿死的。吴生又是,早在半个月前,就只喝点米汤羹。怕别人笑话,我从来没给人提起过。我给娃儿们都交待过,别人问就说他是脑壳不舒服。不碍事。”随着门帮忙的陆陆续续的到来。刘香走出去逐一打着招呼。厨房里只有幺娘和大舅娘。一向少言谈的舅娘用肘子拐了拐幺娘:“姐 ,看来说别人空话说多了真要嚼舌根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看这两弟兄,别说说别个,就单说你,他们枉嚼了好多事非。你就说大前年集体那头死母猪的事。他们硬是没得说得有的来。瞒了别人慢不过咋俩自个儿,这是我们亲手经历的。记得任伯给你说了几次,叫你去把它弄回去漩了。你不肯,后来,他又给你兄弟说,说你娃崽崽小,又没杀过年猪。弄去漩出来,比吃酸菜还是营养些。第二天,还给我也说,若不去弄他就要弄去埋了。所以,我俩才去背到你家去的。然而,后来他俩弟兄硬说是你放药毒死集体母猪,召集大家开批斗会,要罚你的款。会上干部社员没一人吭声,就由他俩兄弟说来说去。明明我俩弄的,他们非说什么有个包白帕的高高大大汉子。言之意谁都懂。谁都知道他们都是在栽脏陷害,但谁都不敢当面揭穿他们。连书记队长也只能保持沉默。”
“是啊!大家都知道,他吴老二是谁?是油腔滑调能把活马说死死马说活的空话客,十张烂佑客的嘴抵不上他三分之一的说功。”幺娘接着说。
说来也是,在三层岩,说捕风捉影的话他是吴老二就没有吴老大。其次,他还是抗美援朝的转业军人,不仅见过汽车,火车而且还坐过。也算得上三层岩第一个见多识广的人。谁敢和他过不去,那就是阶级立场有问题。幸好吴生历史不大光彩。
据说,他早年是个“五毒”俱全的杀猪匠。一年到头没有和她又客过上两夜。直到那年东窗事发,捉奸客撵上他屋里刘香机灵地救了他之后。才有一点收敛。但他仗着有个转业军人的哥哥。在三层岩也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当过武装,斗过地主。说话做事能和转业军人吴老二保持高度的默气。要说他的特别处就是在替吴老二讲朝鲜战场的战事时,比吴老二讲得更生动,更形象,更具体。
他还是三层岩为数不多的几个阶级觉悟最高的之一。他哥俩沆瀣一气经常对广大乡民的话语断章取义大搞无限上纲。裹挟队长书记开批斗会黑道悲情2。一时间,把平静的三层岩搞得乌烟瘴气。
其实,大伙都知道,他吴老二说是朝鲜战场的转业军人也说得去。他所在部队的确实是志愿军部队的序列。但他所部跟本连朝都没入。当年,队部刚开到鸭绿江边,朝鲜战事己停息了。但他非说他那被火钳汤伤的疤耳多是在朝鲜战场上留下的纪念。那战壕有多深,他亲临的上甘岭战役有多苦。他如何一手掐死一个美国大兵。他如何拒绝了团长招他为婿。他讲这些的时候,与他同时参军又同一连队的战友一一我幺公就不声不响地溜到了一边去。从不掺和半句。
“姐,他俩兄弟,尽管百般抵毁你,但他们还是没敢对待陈香那样对你综琼瑶之云华。可能是幺叔那个转业军人让他们有所忌惮。你必定是幺叔的亲侄女。”
“那有可能。”幺娘说。
“开饭啦!开饭啦!”队长扯着嗓子大声说道:“大伙合计合计,看是把吴生葬到老鹰嘴去?还是葬在村东头坟场。前者远点费力些。
“队长,我们不怕费力!对,我们不怕费力!几个来抬丧的冲着队长大声喊。
“也是啊!像他这种人谁愿把他埋在村东头。早不看见晚看见。恶心!不如抬到老鹰嘴去让他与他哥吴老二继续瞎吹好了。”几个村民在那里小声地嘀咕着。
“今天不管他过去好歹如何,大家邻里一场,既然他己经走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吧。大家火赶紧吃饭,饭吃了把他送到老鹰嘴去!”队长边吃饭便安排着下葬的劳力。
随着三层岩两个阶级立场最坚定、思想觉悟最高的人的相继死去,三层岩的阶级斗争陷入了低谷。但阶级斗争的火种并没有熄灭。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阿缘 ,原名孙云声。土家族末世收割者。中学高级教师。重庆作家协会会员 ,重庆新诗学会会员,黔江区作协理事。先后在《芒种》《南方诗报》《诗潮》《北方诗刊》《作家视野》《银河系》等纸质刊物和网刊发诗文百数首(篇)。有诗选入《2017诗歌年鉴》,曾荣获“全国晶花杯”二等奖和中外诗歌散文一等奖,2018“相约北京”全国文学艺术二等奖。有自编诗集《旅人》,出版诗集《枕着黎明醒来》(北京现代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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