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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悠悠】种烟的那些日子-文字一得

全部文章 admin 2018-11-18 123 次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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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悠悠】种烟的那些日子-文字一得


烟叶是什么味道?我最先想起的,不是过滤嘴袅袅的香烟气息,而是烟棚里、烟地里、烟炕里的味道。因为我就是伴着这种烟叶的味道长大的。
多年以后,父亲还戴着眼镜向我夸耀当年远赴东北驻生产队交流炕烟经验的辉煌往事风流名将。我的家乡属于豫中重点烟叶生产区,三岁之后的我,便经常跟着大人在烟地旁边忙碌。清晨,趟着露水到烟畦旁边揭开塑料布,一种温热又带着幼苗那特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午后赛文二世,伴着蝈蝈的叫声,在地头抓个蚱蜢蚂蚁什么的,逗着它们玩上半天,等着烟地里辛劳的父母。

烟叶的种植,是一个极其精微,又极其繁琐的过程。
种烟先要搭棚育苗。烟种很小,大约是芝麻的三分之一,灰黄色。烟棚下面的烟绷子,是用洋槐树枝烤热弯曲而成。烟苗刚破土的时候很小环尾狐猴,稍大一些要剔苗,以保证它们的生长速度。早晚要盖上塑料布,每天只在上午揭开通一会儿风。
根据育苗的时节不同,分为春夏两批:早的叫春烟,种在去年预留好的秋地里;晚的叫麦茬烟,是麦收之后才栽种的。因为少了一季的养料消耗,春烟往往长势更加稳健,烟叶也厚实得多。等到烟苗长到碗口大小,便可以撤去塑料棚,享受阳光雨露了。
接下来便是移栽。架子车上放一个大汽油桶改制成的水箱,烟苗上要多带一些原生的泥土,这样成活率才会更高。到地里之后,先刨坑,深约一尺,浇上两瓢水,张嘉蓉把烟苗丢进去,封土。各个步骤可以分工来做,效率就会更高一些。刨坑、丢苗、浇水、封土,各需要一个人。看着一片光秃秃黄土地,栽好烟苗后就顿时变得绿叶盈目,颇有生机,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烟叶施肥的量需要精细地拿捏。施肥过多就会长得枝叶阔大、墨绿油亮,炕出来也肯定是黑色的,不值钱。但也不能施肥太少,因为营养缺乏就长不高,叶子也少,没掰几次就到了顶部,而且叶子的厚度也不够,炕出来没有分量。施肥的量要一点点地加,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烟叶喜光怕涝。为了让烟叶顺利长大,其间要多次浇地、打药,甚至直接翻遍每片叶子去捉大青虫,啪!把它拽成两截。烟叶高到一定程度要打顶,为的是让它不再向上生长,而是横向把叶子长得更厚实一些,增加每片烟叶的分量。每年都会留几棵不打顶的,一直给足肥料和水分让它自然生长。烟叶的花是粉红色的,一大簇在烟叶顶上,煞是好看。烟花一落,就会形成一串烟种。每颗里面都会有几十粒小小的烟籽儿,晒干就可以来年育苗用。
接下来就是掰烟了。通常是清晨,拉着架子车,趟着露水,带着围裙。从最下面开始掰,最底下几片我们称为底部烟。底部烟见不到阳光,也不通风,炕了还不够烧的煤钱,所以直接掰完就扔在地头了。烟叶掰下来夹在腋下,拿不住了就放一堆。掰烟是个很辛苦的活汪念杰,烟叶很重,还有油脂,掰完之后两只手都是黑黑的一层,用洋碱洗好几遍才能洗干净。弯着腰大城舞衣子,掰很长时间才能直一下身子,一行到头浑身已经被露水浸透。
这块地掰完,拉着架子车去下一块地。阳光打在黄绿色的烟叶上,有点风就浑身冰冷,直打哆嗦。回到家,把烟叶放在过道里,一大堆一大堆的。拿个小凳子,抖开烟竿上的烟绳,开始系烟。系好后架起来,准备装炕。炕里大概可以摆六七层,一百多竿。摆好后,就用厚布帘子捂严实,开始烧火、添煤,昼夜不停地烘烤。

这个季节正是吃烤玉米的时候。到自家地里拿镰刀杀几棵玉米,回来给父亲。看他打开铁片做的火门,把玉米带着绿皮放到烟炕下面的火堆里,一会翻动一下,约莫十分钟就烤好了。黄澄澄的,表面还有些发黑,冒着热气。
乌尔法特在《生活》里面说:无论什么人,只要他没有尝过饥与渴是什么味道,他就永远也享受不到饭与水的甜美,不懂得生活到底是什么滋味。的确,在饥肠辘辘的时候,烤玉米真是一种无上的美味。
这个时节,也是捉蝉的好时候。立秋之前,晚上还很热,吃罢晚饭,拿上电灯去摸知了,那种没有脱壳的。用手在树上从高到低摸一遍,一片树林就能摸十来只。因为蝉爬出来是为了脱壳,所以要把它扣在筛子下面:通风,透气。如果把它扣在碗下面,不透气,蝉翼脱出来就不舒展,甚至很丑陋,那就只能喂鸡了。
三天之后,烟就炕好了。出烟,就是把一竿一竿的烟叶从烟炕里取出来,放到洒过水的地上,让它上潮,不至于太焦而无法保存。烟炕里大概有四五十度,一炕烟出完,大汗淋漓,走出烟炕门觉得神清气爽、分外凉快。烟出完了,整个院子里都铺满了烟叶,香气四溢。这时候,鸡狗都须圈起来,怕的是它们跑过来踩碎了烟叶。
等烟叶潮好后,就要解烟了。抽那根直的烟绳,抖一抖,其他的烟叶就顺势而落,一竿烟就很快解了下来。闲下来的时候,就开始拣烟,也就是把烟叶分级。二号,三号,四号许秋汉,末级。烤好的烟叶以金黄色为贵,挂灰色次之,挂青色再次之,黑色为最末。潮得有些过的烟叶可以做捆叶,一把把捆起来,用木板压整齐,包上单子,就可以拉着架子车,去烟站卖烟了。

烟站里人头攒动,要排半天的队。男人们光着黝黑的膀子抽烟,女人们系着头巾谈论着家长里短。孩子的哭声,吆喝声,埋怨声,应有尽有。
最初的时候,我跟着父母去卖烟,是指望他们卖完烟有了钱,高兴之下可能会给我一两毛钱,让我买包瓜子。后来父母老了,和姐姐、姐夫们一块去卖烟。他们会问:少峰,他们号的级怎样,卖不卖?俨然我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烟多的时候,烟站的人就挑剔得厉害,级别一个劲儿地往下压。男人们气不过绿奇楠,会骂一句:奶奶的,忙了一季才一块多钱一斤,煤钱都不够!走,改天再过来!因为烟叶不能私人买卖,只有这个地方收,所以他说改天再来。在烟站里有认识的人,自然就会好得多,号烟就能高个级别重返大福村。也不能拉到隔壁县里去卖,交界的地方有人把守,抓到了要罚钱的。
拿到了卖烟的钱,一年家里学生的学费,下一季浇地、化肥和种子的钱就有指望了。拿着卖烟的钱,娘会教育我:你看咱这钱挣得多不容易,一定要好好学习……
种烟的人是买不起烟的。他们会留一些不错的烟叶,撮碎,拿薄纸卷好,用水一粘,悠闲地坐在村口抽着自己卷的烟,捱过雨天,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