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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夜读】《瓦尔登湖》|梭罗小传(下)-深圳我们书房

全部文章 admin 2019-04-05 155 次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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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夜读】《瓦尔登湖》|梭罗小传(下)-深圳我们书房

乡村书房,乡村夜读。
《瓦尔登湖》的译本很多,今晚选择我看到的最新一个译本,2017年中华书局出版的“国民阅读经典”丛书中的一本,出自李家真之手。有多少《瓦尔登湖》都值得重读,这一个版本中最喜欢的是,文首的代译序《去星空垂钓》;最大的收获是文末所附爱默生写的《梭罗小传》。
今天继续分享《梭罗小传》(下),也许当年借给梭罗斧子的人不是爱默生,但了解梭罗的路,一定要经过爱默生。


梭罗小传 (下)
文|爱默生
从没有哪个大学授予他荣誉证书或教授头衔,也没有哪个学会聘请他担任联络秘书或研究员,连吸收他当会员的都没有。这些学术团体兴许是心存畏惧,怕他的列席惹人讥议。然而,很少有人像他这么谙熟大自然的秘密和禀赋,没有人对大自然有比他更宏大、更富宗教意味的了悟。他对任何个人或团体的观点都没有半点敬畏,将他的敬意悉数献给了真理本身,他发现学者们普遍喜欢客套虚文,由此对他们失去了信任达式常近况。他渐渐赢得了乡人的敬重和仰慕,尽管他们起初只是把他看成怪物。请他勘测土地的农场主很快就领教了他罕有的精准与技能,还有他在土地、树木、鸟类和印第安遗迹等方面的渊博知识,后者使得他对每一个农场都比农场主自己还要了解,致使他们油然觉得,梭罗先生比他们更有资格做自家土地的主人。除此之外,他们还感觉到了一种超卓的人格,一种君临众人的天生威仪。
康科德的土地上有许多箭镞、石凿、石杵、陶片之类的印第安遗物,河岸上还有大堆的蚌壳和篝火灰烬,标志着那些野蛮人曾经盘桓的地点。这些东西,还有与印第安人相关的其余一切,在他眼里都十分重要。他多次前往缅因,主要是出于对印第安文化的热爱。他曾经兴高采烈地观看独木舟的制作过程,并且会试在急流中操控这种小舟。他很想知道石头箭镞的制作方法,去世前不久还叮嘱一个即将前往落基山的小伙子,叫小伙子在那边寻访懂得此事的印第安人:“能打听到这个的话,跑一趟加利福尼亚也是值得的陆少别太坏。”夏天里,偶尔会有一小群珀诺布斯科特印第安人来到康科德,在河岸上支起帐篷,待那么几个星期。赶上这种时候,他总是会去结交他们当中的精英人物,虽说他非常清楚,跟印第安人打听事情,无异于盘问海狸或野兔。他最后一次造访缅因的时候,老镇的印第安机灵鬼约瑟夫·坡利斯给他当了几星期向导,使得他十分满意阴阳师物语。对于所有的自然现象,他抱有同样强烈的兴趣。凭借深刻的洞察力,他发现整个自然界都遵循着相似的法则,据我所知再没有哪个天才人物像他这样,能够如此迅速地从单个现象推演出普遍法则大话红楼梦。他可不是只研究某个专门学科的书呆子。他的眼睛寻觅着所有的美,耳朵寻觅着所有的音乐马前课。他到哪里都能找到美和音乐,不需要什么罕有的机缘。他认为最美的音乐出自单弦,还在电报线的嗡嗡声里找到了诗意的灵感。
他的诗作优劣不齐,因为他无疑缺少写诗的文笔和技巧,他的悟性却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他是优秀的读者和评论家,对诗歌的评判总是入木三分。任何文章的诗意有无,通通逃
不过他的法眼,而他渴求真正的诗意,由此便漠视甚或鄙薄那些肤浅的雅致。他会对许多精雕细刻的诗篇视若无睹,却又能察觉一卷长诗里的每一段乃至每一行鲜活文字,并且精通从散文里找出诗意段落的窍门。他无比痴迷于灵性层面的美,以至于对所有形诸文字的诗章不屑一顾。他崇敬埃斯库罗斯和品达,然而,听到别人赞美他们的时候,他却说,“刻画阿波罗和俄耳甫斯的时候,埃斯库罗斯和其他的希腊作家都没有为他俩献上颂歌,至少是没有献上像样的颂歌。他们不该说他俩的琴音打动了树木,应该说他俩唱给众神的歌曲无比美妙,足以驱走众神头脑里的陈旧思想,将新的思想注入其中。”他自己的诗歌往往是带有瑕疵的朴野之作,因为他的金子还没有炼到十足的成色,依然是粗糙不纯,他的百里香和墨角兰③也还没有酿成蜜糖。不过,就算他缺少诗人的细腻笔触和工巧技法,就算他缺少诗人的气质,可他从来不缺少缜密的逻辑,说明他拥有的天赋超过他表露的诗才。他深知想象对人类生活的超拔与抚慰之功,喜欢以象征手法表达所有的思想。讲出来的事实并无价值,有价值的是它留给听者的印象。正因如此,他的存在本身就具有盎然的诗意,总是让人充满好奇,想更深地了解他心灵的秘密。他在很多事情上有所保留,不愿将心里那些依然神圣的情愫暴露给亵渎的眼睛,同时又善于掩藏,能够给自己的体验罩上一层诗意的面纱。读过《瓦尔登湖》的人都会记得,他这段记录失望经历的缥缈文字:
我很久以前丢了一条猎犬、一匹栗色马和一只斑鸠,到现在还在寻找它们。我曾向许多旅人打听它们,告诉旅人它们是怎么走丢的,唤它们的时候该怎么唤。我遇见的人当中,有那么一两个听见过猎犬的吠叫和马儿的蹄声,甚至看见过斑鸠没入云层的情景。看样子,他们也急于找回这些动物,就跟他们才是失主似的。
他的谜语值得一读,实在说来,他的措辞都可谓言之有物,哪怕我有时无法理解。他悟得的真理如此丰富,犯不着拿空洞的字句来充门面。他那首题为“共鸣”的诗作表明,他虽然身披苦乐不侵的三重铁甲,铁甲之下却不乏温情,以及温情催发的精妙思维。他那首描写“烟雾”的经典之作让人想到西摩尼德斯,却又比后者的任何诗作都要高明。他的传记,就在他的诗行里。他一以贯之的思想把他所有的诗作变成了颂歌,歌颂那生发万物的终极原因,歌颂那赋予他生命、主宰他生活的灵性:
我曾徒有双耳,如今有了听觉,
曾经徒有双眼,如今有了视力;
曾经徒靡年月,如今把握时刻,
学曾经徒有学问,如今悟得真理。
更为热情的颂歌,则是以下这些富于宗教意味的诗行:
此时此刻才是我诞生的时辰,
才是我一生之中的黄金时代;
我绝不怀疑那默默无言的爱,
它的到来,与我的善恶无关,
它追求我,无论我年轻年迈,
引领我,带我来到这个傍晚。
他一方面写下了一些针对教会或神职人员的不敬文字方面又秉持着一种温情脉脉、坚定不移的独特信仰,行动上和思想上都不可能出现任何亵渎的过失。当然,正是由于这种源自独特思想和独特生活的孤立状态,他才会远离社会上的各种宗教。这一点无可指责,无需惋惜,亚里土多德早就讲明了其中的道理,“德行超越本邦民众的人,不再是城邦的一分子。城邦的
法律于他不再适用,因为他自己就是自己的法律。”
梭罗是诚笃的化身,看到他圣洁的生活,各位先知或许会对他们倡导的伦理律法更有信心。他的生活,是一种不容漠视的积极体验。他是真理的代言人,说得出最为深刻、最为严谨的道
理,同时又是能疗治任何灵魂伤创的医师,还是一位真正的朋友,不光懂得友谊的真谛,几乎还成为了为数不多的一些人崇拜的偶像,因为那些人懂得他心灵和博大襟怀的深层价值,视他为
自己的告解神父和指路先知。他认为,世上有过的伟大事功,无不出自这样那样的信仰与虔诚。他还认为,那些思想偏狭的宗派分子,最好把这个事实牢记在心。
不可否认,他的美德有时会走到极端。他绝无宽贷地要求所有人恪守真理,一目了然的是,这种苛求源自他对自己的求全责备,后者使这位自愿的隐士过得比他期望的还要孤独。他自身的品行无可挑剔,对别人也不肯降格以求。他对罪行深恶痛绝,什么样的世俗成功也不能减少他的厌恶。无论面对的是乞儿还是显贵,他都能一眼看出对方的虚伪,对两者的虚伪同样蔑
视。他带着这份危险的坦诚为人处事,以至于他的崇拜者都称他为“那个可怕的梭罗”,仿佛他沉默时也在说话,离去后依然在场。我觉得,他这种一丝不苟的理想主义妨碍了他,使他无法进行健全而充分的人际交往。
实事求是者总是能识破事物的表里不一,这使他偏爱以悖论的形式发言。唱反调的习惯损害了他早期的作品,他后期的作品也没有完全戒绝这样的修辞把戏,还是会把浅显易懂的文字和思想掉换成与之截然相反的措辞。他称颂荒凉山脉和冬季森林的家庭气氛,能够从冰雪中找到酷暑,还赞叹荒野好比罗马和巴黎。“它如此干燥,千燥得可以称为潮湿。”
他喜欢夸说当下时刻的意义,总想从眼前的一件或一组事物中读出所有的自然法则。有些人不了解这位哲人万物一体的观念,自然会觉得他这种倾向荒唐可笑。袁维娅他眼里的事物不以大小为等差,瓦尔登湖可说是小型的海洋,大西洋则不过是大型的瓦尔登湖。他会从每一个细枝末节引申到宇宙的法则。他一心保持不偏不倚的立场,却似乎长年累月地认定,当今的科学自称
穷尽了所有的真理,而他则刚巧发现,专家们忽略了某个植物变种,没能描述它种子的性状,或者没能弄清它萼片的数目。对于他这种看法,我们的回答是,“这只能说明,那些呆子不是在康科德出生的,可是,谁说过他们是呢?他们生在了伦敦、巴黎或者罗马,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天大的不幸,话又说回来,考虑到这些可怜的家伙从来没见过贝特曼湖、九亩角和贝吉斯托沼泽,他们也算是尽力而为了。还有啊,上天打发你来到人世,不就是为了补上他们的阙漏吗?”
倘若他只拥有冥想的天赋,他这种生活便是他理想的选择,可他还拥有旺盛的精力和实用的本领,似乎生来就应该建功立业、发号施令。我们白白失去了他世上罕有的行动能力,对此我
十分惋惜,禁不住要把没有野心算作他的一个缺点。正因为没有野心,他没能成为整个美国的设计师,倒成了采果队伍的领队。捣碎豆子,诚然有助于有朝一日捣碎帝国,可要是年复
年,捣杵之下始终只是豆子,那便如何!
不过,这些或真或假的缺点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灵性成长的过程之中,因为他的灵性无比强健、无比睿智,总是能用新的胜利抹去失败。他对大自然的研究为他增添了持久的光彩,使得
好奇的友人乐于透过他的眼睛去看世界,乐于倾听他的冒险经历。他那些经历,包含着应有尽有的妙趣。
他蔑视世俗的规矩,自己却有不少独特的讲究。比如说,他受不了自己的脚步声,受不了鞋子摩擦砂砾的声响,所以从来不乐意走大路,只喜欢漫步草地山林。他的感官十分敏锐,据他所
说,所有的住宅到夜里都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跟屠宰场差不多。他喜欢的是草木犀的清纯香气。他对某些植物格外青睐最看重的是睡莲,其次是龙胆、蔓泽兰和“长生草”,以及一种
七月中旬开花的椴树,他年年都会赶着花期去看它。他认为闻香是比观色更富启迪的一种探索,不光是更富启迪,所得也更为可靠。当然,嗅觉确实能揭示一些其他感官无法察觉的东西。正是借助嗅觉,他发现了泥土的气息。他非常喜欢回声,说它几乎是他听过的唯一一种与他血脉相连的声音。他如此钟爱自然,如此享受它的清寂,以至于对城镇产生了强烈的戒备心理杨雅晴,时刻提防城镇的精雕巧饰对人和人居的可悲影响。斤斧刀锯,总是在戕害他的林子。他曾说,“感谢上帝,他们没法砍倒云朵!”“这种丝丝缕缕的白色颜料,在蓝色的底子上画出了千姿百态的图案。”
最后附上我从他未出版手稿当中摘录的一些句子,因为它们不光反映了他的思想与感情,还体现了高超的描写能力和文学造诣:
有时候,间接证据也可以非常有力,比如说,当你在牛奶中发现鳟鱼的时候。
须雅罗鱼是一种软乎乎的鱼,味道类似于煮熟的盐腌牛皮纸。
青年人收集材料,准备修筑通往月亮的桥梁,或是在地上起造神殷王宫,久而久之,青年人步入中年,于是便决定用这些材料搭一间遮风挡雨的木棚。
蝉鸣嘤嘤。
鬼针在果甸溪岸边左右穿梭。
嘴巴尝到的糖,不如健全耳朵听到的声音甜美。
我添上几根铁杉树枝,树叶发出有滋有味的噼啪声响,仿佛有无数个军团在同时开火,给耳朵的刺激好比芥末酱。枯木爱烈火。
蓝鸟把天空背在背上。
比蓝雀穿过葱绿的枝条,仿佛想把树叶点燃。
要想找一根罗盘用的马毛,我必须得去马厩,目光锐利的毛鸟,却会到路上去找。
不朽的水啊,活力一直漾到了最表层。
火是最不讨人厌的第三者。
大自然创造蕨类,为的只是蕨类的叶子,借此展示自己在这个方面的创造力。
哪种树也不像山毛榉这样,拥有如此挺拔的躯千,如此秀美的足弓。
这些美丽的虹彩居然会钻进河蚌的硬壳,埋进我们这条黑暗河流的水底淤泥,到底是怎么回事?
婴孩都得穿二手鞋子的话,时世便真是艰难了。
我们牢牢受制于那些我们给予自由的人。
最可怕的莫过于恐惧本身。相比而言,也许无神论更受上帝本人的欢迎。
你忘得掉的东西,究竟能有什么意义?一丁点儿真正的思想,便可颠覆整个世界。
不经历修身养性的播种时节,怎能迎来思想的丰收?
能冷对旁人期望的人,才不会浪费天资。
我巴不得能够熔化。你要求金属软化,只能是在它面对熔金烈火的时候。除了烈火,它不会为任何事物软化。
有一种植物学家们熟知的野花,跟我们夏天里看到的“长生草”同为鼠麴草属植物,长在蒂罗尔山区最为险绝的危崖上,长在连臆羚都不敢踏足的地方。眩惑于花儿的美丽,或是臣服于心头的爱火(因为瑞士姑娘对这种花无比珍视),猎人会攀上悬崖去采这种花,有时便不幸滚落山脚,人死了还把花攥在手里。植物学家把它命名为“火绒鼠麴草”,瑞士人却管它叫“雪绒
花”,意思是“高贵的纯洁”。我觉得,梭罗毕生都在追寻这种花,这种花也理当属于梭罗。他从事的研究体量宏大,需要极长的寿命才能完成,可惜他遽然辞世,实在让我们难以承受。美国还不知道,充其量也只知道一点点,她失去了一个多么伟大的儿子。对于他如此高贵的灵魂来说,这似乎是一种伤害,因为他事业未竟便匆匆离去,衣钵也无人能够继承,又似乎是一种辱没,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向同时代人展现自身的真正价值,他的灵魂便离开了自然世界。不过,至少他自己已经心满意足。他的灵魂只为最高贵的友伴而生,而他已在短短一生中穷尽了这个世界的可能,无论他此去何往,只要是真善美存在的处所,他总会找到自己的家园。
以上内容选摘自《瓦尔登湖》(美)亨利·大卫·梭罗著,李家真译注,中华书局 2017年1月版)


现实生活中的瓦尔登湖及其梭罗的小木屋,屋前是他的雕像。(图片来自于网络)

 《瓦尔登湖》 (美)亨利·大卫·梭罗著,李家真 译注 2017年1月版
亨利·梭罗(1817-1862)美国作家、哲学家、废奴主义者、超验主义者。他最著名的作品有散文集《瓦尔登湖》和《公民的不服从》。《瓦尔登湖》记载了他在瓦尔登湖的隐逸生活,而《公民的不服从》的主题是面对政府和强权的不义,为公民主动拒绝遵守若干法律提出辩护。
问世一百五十年之后,《瓦尔登湖》业已成为回归自然、保护环境、反对商业和抗拒体制的终极象征……以至于这本书可能会变得像《圣经》一样受人尊崇,又像《圣经》一样少人阅读。
——美国著名作家约翰·厄普代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