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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记忆】乡村人的乳名-老家云梦

全部文章 admin 2019-08-04 130 次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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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记忆】乡村人的乳名-老家云梦
取名是人类认识万事万物的第一要事。《创世纪》里说:人类始祖亚当从泥土乍一变成人身,第一件事就是给万物取名。他抬头一指就有了天,低头一看就有了地,那树林中宛转鸣叫的就称为鸟……有了名,就有了称呼,就可以区分此物与彼物的不同、此人与彼人的有异。所以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必须冠之以名。自此之后,这名将与你荣誉与共、相伴终生。

不同的时代特征、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风俗民情,对人名的取法不尽相同。我的家乡座落于府河岸边一个贫穷落后的村庄。过去村里能上学堂读书的人极少,农家百姓给孩子取名字免不了要俗一些云梦泽传说。当时的农村,普遍流行“宝贝儿子取贱号”的习俗。我们村那一拔男孩的名字叫起来真是俗不可耐,甚至难以入耳。如:来苟、苕货、癞狗、霉头、花子、呆宝、奶毛、丫头、石滚……我的名字叫骚宝。小时候母亲告诉我,说这乳名是外婆取的。那次外婆来我家抱着刚满月的我逗乐,突然我一泡尿洒了出来,将外婆新穿的绸布上衣湿透蝴蝶花儿歌,外婆哭笑不得,当时就说,"这个尿伢给我这么好的礼物,就赐你个名字叫骚宝吧"。从此"骚宝"就成了我的乳名。

每个人奇特的乳名都有一个奇特有趣的故事。
有一些人的名字是根据其人的某些显著特征(往往是生理缺陷)叫出来的,农村里叫做绰号。村东头一家有两个儿子,取名叫大苟、小苟。后来大苟长了满头癞痢壳,小苟的两只小眼睛长得眯成了一道缝,像用刀子划出来的口子一样。于是村里人就喊大苟叫“癞痢”,喊小苟叫“眯眼”。慢慢地,他们的绰号又取代了正号。我家隔壁有个孩子生下来后长得肥肥胖胖,膀圆腰粗,虎里虎气的,他家人就喊他叫“石滚”。村里像这类人名还有疤眼、癞痢华、矮子、瞎子毛、跛子、麻子、哑巴、叉口、撮瓢、黑皮等等。你一听名字就能猜出这人最明显的生理特征。

还有一类人的名字简直不文雅到了极至。如丑母狗、丑狗、骚货等等。这些人的名字有时还带来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们村的丑母狗是个泥工,他经常和村里几个泥工一起出外做工。有一次他们到别的村子里做新房鬼尸婆婆,跟丑母狗帮小工提泥桶的是这个村里一个年轻嫂子,长得十分丑陋傅羽佳。泥工们在一起做事时,经常站着说笑一阵,被包工头稀毛看见了,他怒目圆睁,朝着他们高喊:“丑母狗,你们不要光记着叙不完的家常,快点搞事!”丑母狗当然知道包工头是在训斥自己,没有作声。而这个嫂子听了好像受到极大诬辱似的,马上眼泪就流出来了,高声质问稀毛骂哪个?稀毛知道搞了个大误会鉴宝人生,连忙上前陪理道歉,解释误会,才消除了即将爆发的战争中原暴徒。

弟兄较多的家庭,一般按大小顺序取名。如有兄弟三个的,老大取名大苕,老二、老三就依次取名二苕、三苕;还有取名大苟、小苟、三苟,大矮子、小矮子、三矮子,大霉、小霉、三霉的。我的叔伯哥哥兄弟两个,就叫大癞、小癞。如果父辈们多少有点文化的家庭,为子孙后代取的名子就要文雅一些。我们村里有几个兄弟多的改名为金汉、银汉、铜汉、铁汉,华清、华汝、华海、华亭。

宝贝儿子为什么要起贱号?幼时听村里大人讲,孩子出世后起了贱号不会被偷儿鬼将魂偷走,能养得大。我不明白这个道理黑公交轮奸案。当时可能是医学不发达的缘故,婴幼儿的死亡率极高。记得那时村南有一片杂草丛生的坟地,叫烂死岗,是专门埋小孩的地方。每次我一个人从那地方经过时,总感到毛骨悚然。听母亲说,我上头的一个姐姐到一岁的时候几天高烧不退,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就埋在烂死岗。

前些时偶尔读到周作人著的《知堂书信》,书中写道:“鬼怪似乎都是很笨,而且容易被骗的,我们只要看那很通行的,给小孩起一个污糟讨厌的名字的习惯,便可明白了。这会引起鬼怪的嫌恶,觉得这样的小孩是不值得去麻烦的,所以西伯利亚某民族中如有人失掉一个小孩,他便叫新生的婴孩叫‘狗子’,希望鬼怪听了真相信这是一匹‘狗子’。”读了这段话,我茅塞顿开,原来如此,不仅中国人,外国人同样也有此习惯。

农村的习俗,人的一生要取几个名字:婴儿呱呱坠地时起的名字叫做乳名,或小名。由于乳名粗俗,不能登大雅之堂,上学时父母就为其再取一个较文雅的名字,叫做学名弃妃魅天下。等到长大成人,结婚的那一天,就要按你在本村本族的辈份高低又取一个名字,张浩锋这就叫做大名,或者大号。进入婚姻的殿堂标志着你从此成了准大人,就要起个大名。而且要把你的名字写在一张大红纸上,还要在名字中间注明“亲族同呼”,高高地贴在堂屋的墙壁上,告示亲族朋友从此就要喊这个大名。我的学名叫易成,大名叫胜国。然而时至今日,当我踏进那个生我养我的村庄时,虽然“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但村里的叔叔婶婶,哥哥嫂嫂,儿时要好的伙伴们却热情地围扰来,有的拉着我的手,有的递上一支“黄鹤楼”香烟:“不是骚宝吗?几年不见,长胖了!”“哟,骚宝回来了,到我家坐坐……”

虽然有文气十足的学名,有寓意深刻的大名,然而父老乡亲们仍然要喊你那极不文雅的乳名。而且你听起来还感到特别的亲切和舒服,因为你的乳名已伴随着你的成长过程牢牢地嵌进了乡人的灵魂深处蔡均,融进了他们的血液之中,渗入了他们的骨髓之内奇博少年。

如今的乡村,为孩子取粗俗乳名这一习俗早已被滚滚而来的现代新潮所取代,就如同太阳的升起必定要取代星月的光亮一样,是不可阻挡的历史必然。然而在灿烂辉煌的中华民族文化史上,这一自古流传的独特文化现象,如同古老山歌,它们都是乡村槽坊里酿出的原汁老酒,充满田畈泥土的芬芳、雨露的温润、稻谷的清香,蕴含着祖辈们纯朴善良的希翼与期盼。

本文摄影 黄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