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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音】吴早先:“苕”-浠河文学社

全部文章 admin 2017-10-28 188 次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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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音】吴早先:“苕”-浠河文学社


浠水话的苕就是红薯,是个贱生好长的作物,春插一根藤,秋收一堆苕,几个月里根本不用怎么管理,到时候把土巴扒开龙焱特种部队,满地里都是一串串土红土红的。这么个容易生长的东西,产量惊人的东西,在农村自然算不上精贵,现在城里人把它看成是“纯绿色纯天然食品”“抗癌食品”“长寿食品”,在乡里人看来实在是好笑。
“细么早儿吃苕吃愁了,吃怕了!”我妈常对我说。我外婆家孩子多,好几个月锅里只有苕。舅舅总要去后面的小屋里看看满屋的苕还剩下多少,算算什么时候才能吃得完。
苕是饥饿时代救命的东西,曾祖母生养的儿女也多,前前后后有七个,全靠苕养活了一家人。二爹耿耿于怀的是小时候家里锅里永远是苕当主角,锅角搭一点米煮成一点眨巴饭,“那一坨儿饭我还吃得到啥!欠得馋果滴也不敢动,只有你爹才吃得到!”我爹是家里的老大,十二岁时他父亲去世,他就是家里的主劳力了,扶犁打耙,我曾祖母把家里不多的白米特地留给他吃,相比吃苕,那就是当时最好的待遇了。
我却觉得苕是个好东西霍休,百吃不厌,大概是因为我奶奶会把苕变出许多花样来吃:蒸着吃,煮着吃,煎着吃,放在灶里烧着吃,做成苕丸子,做成苕果儿。我最回味的是奶奶在灶里烧的苕。奶奶在家里的主要工作是做饭,很老了的时候妈妈怕她辛苦,就不让她做饭,她仍然坚持在灶门前烧火,有时等灶里的火快要熄灭的时候,就放进去几个红苕,用还有余火的灶灰盖住,到了下午我们玩累了的时候,奶奶就用火钳把灶灰扒开,把煨熟的红苕拍一拍,再吹一吹,“熟了邓荣光,端去吃哦!”我们兴奋地接过滚烫的苕,在手上不停地翻动着电光美人,然后把苕皮剥掉,迫不及待地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印象中奶奶只给我们烧苕酸甜猪脚,她自己却一口也不吃,看到我们吃得很高兴,她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奶奶去世后,我自己也在灶里烧苕,却发现不是烧糊了就是太生,还没过心,原来烧苕也是要技术的,杨丽颖大苕什么时候放,细苕什么时候放,放在灶火的什么地方,要过多长时间,都是有讲究的,那样才叫“煨苕”,用火的余温慢慢把苕的香甜给激发出来。

浠水话的苕是红薯,又有傻、呆、蠢、笨的意思,大概是说那个人像个红薯一样,傻乎乎的,呆头呆脑的,头脑不会转弯。好多方言里说一个人笨就说“你真像头猪!”,那杀伤力实在太大了,搞不好他要骂你祖宗。浠水话里却说得很艺术——“你活个苕样!”对方也不反驳,常常只是哈哈一笑,似乎是默认了。
苕还经常被用来叫男伢儿的小名(好像女伢儿没有叫苕的),大概是因为苕比较贱生好养,读音又响亮,叫苕就容易养大,不会夭折。但小名却可能伴随人的一生,到老了还被人习惯性地叫成苕,这真是让他的子女感到难堪。
塆里叫苕的实在太多了,二爷在塆头边叫一声“苕喂——”,几个人同时回头看,因为大家都叫“苕”。为了区分开来,有时就加上他在兄弟中的排行:大苕,二苕,三苕,细苕儿。我塆里有两个三苕,于是又分成大三苕和细三苕。小时候有一次我爹问我在哪儿开会,我随口说在三苕屋里,我爹马上严肃起来:“三苕是你叫嘀?三苕是你叫嘀?!”是的,三苕我应该叫三爹,小名只能是长辈才能叫的,晚辈叫长辈的小名那是极不尊重的,难怪我爹会那么生气。
奇怪的是,真正的苕大家却不叫他苕,反而叫他的大名,比如秋德,生下来不会哭,接生婆在他身上又拍又打,最终也还是个苕,可塆里几乎没有人叫他苕,大家都叫他秋德孔雀鱼难产,还带上个亲切的儿化音——秋德儿,没有人嫌弃他,塆里不管哪家做喜事办酒,都会给他端上满满的一碗。不叫他苕,那是塆里人对他的尊重。

作者简介:吴早先,湖北浠水人,在广东惠州工作。出版有《微教育》、《疑耀注译》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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浠川迎雅客,四海墨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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