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风情】麦黄杏黄了-古运新城

河东人讲河东轶闻丨运城人听运城故事
麦黄杏黄了
作者:冯建国
变换的是吃杏人
不变的是麦黄杏
在我们家乡的乡下，土话方言还是较浓一些，我们平日里吃的杏极限推理，通常就被说成“ha”。外地人听起来，大约就会被“ha”住了，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何物。杏的品种很多，大多数我是叫不上什么名字的，麦黄杏不是品种的名称，是指麦子黄了的时候成热的杏。
而麦黄杏之所以被人们喜欢，是因为农村这一段日子里，既要收麦碾场，还要管理大田里的作物，庄稼户们都很忙，也容易劳累疲乏。设若从地里忙活一晌回来，口干舌燥时分，能够吃上几枚甜蜜绵软的杏儿，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享受了，所以人们对麦黄杏的感情极深。

杏的成熟期很短，大约就是十几天的样子。青的时候硬而且涩酸，常常捂鼻子咧嘴的很难咀嚼。但是杏子熟起来却是很快的，今天黄了，明天红了，后天软了。接下来就落了，坏了，烂了，就不能吃了。于是人们说道，宁吃鲜桃一个，不吃烂杏半筐。
而我们村子对杏的情有独钟，完全因为一个传说。按上辈子老人传下来的话，杨贵妃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人。由于她是绝代佳人，所以在出生的前三年时间里，我们村子所处的涑水河一带，所有的杏树都是独守空枝，没有一个花瓣儿。历史上称扬贵妃是羞花仙子，据说就是由此而来的。

这个属于乡间传说，史书上没有详实的记载，所以我也未必敢做过分的肯定，不过传说还是非常丰富的。还有一种说法是，安史之乱平息后，唐玄宗想移葬杨贵妃的尸魂回京都故里。来到马嵬坡下，眼见原来贵妃香魂消殒的梨树之地，生长出一片繁茂的杏花林。李隆基触景生情，泪湿衣襟，令随行的臣僚们皆感动伤怀，因此后人称杨玉环为杏花花神。
我们村子一带的杏也叫做贵妃杏，其特征是果实圆形，底色黄白，阳面着红晕，肉质细腻，汁液充沛，吃起来香味浓郁，酸甜适口。而且是离核，甜仁，品质极佳，外观宛如水晶一般。有传说说道，杨玉环之所以出脱得如花似玉，就是因为喜欢吃这种杏的缘故。

过去乡下的杏很少，不像现在成片成片的种。村子里偶然有个把园子，也就是十棵二十棵的杏树，便是非常壮观的规模了。如果谁谁家里有那么一棵半棵的杏树，半巷子里的人都会掂念着，小伙伴们更是垂涎三尺。
杏子熟的那几天，大家就会有意无意地在杏树周围转悠，盼望的是一枝红杏出墙来。如果幸运的话，偶尔能捡上一两个落下来的杏子，当是熟透了的。等不得用水冲洗，便会撩起衣襟，或者干脆在手里擦拭上几下，就急不可耐地塞进嘴里去。那个甜美味儿是浸进骨子里的爽江耀城，现在从街市上买回来的杏，是吃不出来那种味道与感觉的。

我们巷里有一个姓赵的老人，其时大约有六十多岁，大脸短髭，有几分李逵的形象。不过却是慈眉善目，宽厚仁慈，看上去要比李逵温存得多。赵大爷读过几天私塾，说话好带个子乎也者，巷里人都称他大善人。
赵善人夏天脖子上搭一条白羊毛手巾，冬天时戴一顶有帘的棉帽子，脖子上围一条已分不出什么颜色的毛围脖。日常里，他在公路的（即今天的运临路）边上搭了一个半地下式的窝棚，砌一个土炉子，霍小红摆了一个茶水摊子。每天他拄着一根棍子，从村子里担两桶水，与老伴两为过路行人义务送茶水喝。

赵善人住在一个小巷里，门的右手有一个园子，园子里西南角上有一棵杏树。那杏树枝叶繁茂，有几个树枝是伸出了墙的，眼看杏子熟的时候，就会惹来许多小孩子。小伙伴们看着伸出墙头的杏儿红了，嘴里都会不停地流着诞水藏獒情未了，有些架不住诱惑的，便会从墙旮旯捡起砖头瓦块去砸，有的甚至搭起罗汉爬上墙头去摘。
如果碰巧被赵善人碰到了，他便会装作没看见，只是装模作样干咳几声。直等到孩子们都爬下来，他觉得安全了，才会走到杏树跟前，从树底下摘一些杏送给孩子们。孩子们拿到杏后回转寿尸，也顾不上道声谢，便会撒开脚丫一溜烟地跑去田园大唐。

民间有谚语说：“端午吃个杏，到老没有病。”话虽夸张，但却说明杏的食疗价值，经常食用生津开胃跪拜猫，防癌抗癌，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说来我应该是一个幸运者了，因为我舅家的门前也有一个园子，大约有一亩地，也有一棵杏树，而且树身不高，小孩子是可以爬上去的。
每到麦黄的时候，我便会跟着母亲去外婆家，有时候，就是为了能够饱饱的吃上一顿杏子。外婆是一个很节俭的人，用农村的话说出来就是小气，不过对我这个“吃了就走”的外甥来说，还是很大方的。不仅会让我爬到树上拣好的吃汗疱康，走时还会给我和母亲带上满满的一包儿，只是摘的时候会站在树下不时向我念叨着：桃吃饱，杏烧心韩粉世家，李子树下抬病人。是提醒我少吃一点杏子。

外婆说的话有道理，只是外婆讲不出具体的道理来约翰巴斯隆，这个道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用科普的语言来讲的话，杏味酸、甘、温和，有小毒。果肉含糖、蛋白质、钙、磷、胡萝卜素、硫胺素、核黄素、尼克酸及维生素C。
苦杏仁含苦杏仁甙、酶及脂肪油；甜杏仁含苦杏仁甙、脂肪油、糖分、蛋白质、树脂、扁豆甙、杏仁油。而且杏有生津止渴、润肺定喘功效，适用于口燥咽干、肺燥干咳、喘促气短等症。用于肺结核的潮热、阴虚所致的五心烦热，均可收到较好的疗效。不过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杏儿甜蜜度较高，吃多了会产生胃灼的感觉，方下土话叫做烧心。

当然杏的益处还远不止这些，青杏的果肉对治疗菌痢、肠炎效果尤好。凡津液不布于口、口干烦渴者，皆宜食鲜杏。将杏煮熟后加蜜作脯，有润肺止咳定喘功效。更关键的一点是，杏还具有抗癌作用，因为杏中含维生素B17，也许这才是食客们最想得到的信息。
《黄帝内经.素问》中，就把杏列为五果（杏、枣、李、栗、桃）之一，指出杏的果肉、核仁、树皮、树根以及枝、叶、花都有药用价值，可见杏儿全身上下都是宝。这些都是我长大以后才收获来的知识，其时外婆已经作古，再没有办法与她讲清楚这个益处与道理了，很是遗憾。

外婆家的那棵杏树是甜核，每次除了带一包鲜杏外，外婆还会给我们带上好多少杏核。杏仁除了随时用砖块砸破取出来食用外，母亲还多会用来烧杏仁汤，拌上粉条、海带、面疙瘩等，味道儿还真是一绝哩。杏仁还可以炒熟，用蒜瓯子捣碎，加上一些细盐末儿，用馍馍蘸着去吃，有着芝麻盐一样的美。
不过对于男孩子来说，杏核儿还有一种用途，可以作为“赌具”玩。放学下课的时候，两个人或几个人凑到一起，在地上刨一个坑，每人放入一枚或两枚较小的杏核，然后各自按照用石头剪子布决出来的次序，用一枚较大的杏核（被称作母核）去砸，砸出来的杏核就属于自己的了。直到坑里的全部杏核被砸出来为止，算是一局结束，接着再来。

小伙伴们常常为谁谁谁是否犯规，谁谁谁的母核太大啦，闹得热脖子脸红的，甚至拳脚相加，仇人似的。不过完全不用担心，三天后恐怕就会又凑在一起，玩起了赢杏核的游戏来。正如庄稼人说的那样，夏天的天气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人们喜欢麦黄杏，除了好吃以外，还因为在那个时节新亲（指那些刚订婚或刚结婚的）送节，人们走亲戚时，带上一些麦黄杏，都是上好的礼品。过去的人们质朴，钱也没多少，多是喜欢以物易物，不论是生产队还是个人来到村里卖杏的，遇到碾场的时候，队长便会派人撮上一些麦子去换，然后按人头三个五个去分。
大人们分到杏以后，除个别的人撩起衣服擦擦全部吃掉外，大多数的人都会吃上一半个，剩下的揣到怀里的口袋，拿回去一家人共同分享。而杏核儿绝然是不会扔掉了，还要供孩子们去玩，甜核的就会拿回去烧汤。

都说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多年来，不变的是麦黄杏，变换的是吃杏人。也许人到了一定的岁数了便喜欢怀旧，从心里去寻找那些曾经给自己带来过欢乐的时光。不过有一些东西会淡忘，有一些东西却不会抹去，并且深深地藏在心底里，随时随地都会记忆起来。
如今，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没有了，那种对大自然的向往、热爱、追求的意趣也淡漠了许多，但是儿时的乐趣却成为永远的影像。现在每每看到麦黄杏的时候，便会思念儿时麦黄杏的欢乐时分，更思念那些曾经与麦黄杏同在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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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化散文学者，著有《千年河东》《锦绣河东》《走遍河东》《千年三晋》《万世人极关云长》《河东婚俗文化》《人世间》《祸起大河东》《情缘如诗》《回眸彼岸》《人中龙凤》《普救寺传奇》《云山之路》《中华老字号福同惠》等数十部作品，共计500余万字。
《万世人极关云长》冯建国著
主 编:冯晓瑞
顾 问:冯建国
策 划:侯德志
宣 传:荆福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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